“滾滾滾!我才不用!不過話說回來, 你還是幫卿浼找個靠譜的家教吧。卿浼腦子聰明,就是愛玩,自製力低。”
“還真是你的青梅,就是考大學你都舍不得扔了他啊!”
“這麼多年階級感情,要不拋棄不放棄嘛。不然, 問問嘉潤哥願不願意?”
“我知道了。不過夏致, 你什麼時候叫他‘嘉潤哥’了?”葉粼的眉心蹙起, 儘管聲音還是很溫和。
“就上次我遊一千五百米輸給他了啊。”夏致很坦蕩地承認。
而且因為輸了, 夏致還答應了陳嘉潤一個條件。當然這條件現在不好跟葉粼說。
“哦。嘉潤估計不會答應, 他很懶。要他每周坐高鐵來回, 他會不耐煩。”
葉粼看向走在前麵毫無知覺的陳嘉潤。
陳嘉潤的背脊一涼,打了個噴嚏。
“那……你看還能找誰吧。”
“你這次考進了年級百名, 想要我做什麼?”
“你下周回來,不就知道了?”夏致還是不說。
“好, 那我看看你這周是要給我放什麼大招。”
等到掛了電話, 葉粼走上前去, 胳膊一把壓在了陳嘉潤的肩頭。
“嘉潤啊, 晚上我們要不要去遊個泳啊?”
“遊泳?不要!我下午才訓練過!我要睡覺!”
“我跟教練申請給你加個訓吧?我陪你遊怎麼樣?”
“不用。”陳嘉潤知道葉粼沒按好心, 抬起他的胳膊就要走。
還沒走兩步, 就被葉粼給撈了回來。
“一千五百米自由泳啊。”
“我不要!你自己遊吧!”
陳嘉潤立刻明白, 葉粼是知道了自己一千五百米贏了夏致的事情。
但贏了夏致也沒什麼稀奇的啊?
如果是蝶泳, 洛璃也是分分鐘秒殺夏致, 難道葉粼還要去找洛璃報仇嗎?
“嘉潤哥,一千五百米那麼厲害, 我也想領教一下啊。”
陳嘉潤頓時覺得被雷劈中了,轉過身來,用力戳了一下葉粼的胸口。
“你這報複心省省吧,一句‘哥’你都舍不得?他見著小天,也叫‘小天哥’,見到趙雄也叫‘二熊哥’,看見洛老大……算了,大家都是叫老大沒人叫他‘璃哥’……你是不是都要挨個打擊報複一遍啊?”
“但是你沒覺得‘嘉潤哥’聽起來非常嬌氣麼?”葉粼又問。
“沒覺得……我不陪你發神經……”
陳嘉潤滿臉黑線,然後立刻遠離葉粼。
葉粼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沒有急著回寢室,而是打了個電話。
“舒揚,你在哪裡呢?”
“打台球。”
有些薄涼的聲音響起。
葉粼出了校門,叫了一輛出租車,去了一家斯諾克俱樂部。
他一路走到了最裡麵的包間,看到了一個穿著黑色襯衫的年輕男人,匍匐在台前,安靜地蟄伏,瞬間激發,一球入袋。
精準爽利。
“來一局?”
舒揚抬起頭來問。
“你不戴眼鏡我一下子沒認出你。”葉粼瞥了一眼被隨意仍在椅子上的黑框眼鏡。
“又不在學校,裝什麼正經?”
舒揚側坐在桌邊,又是一個漂亮的挑杆。
“有個活兒,你接不接?”
“不接。”舒揚回答的很乾脆。
“上回那個挑了你弟弟網吧的小孩兒,在找家教。”葉粼來到另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慵懶地靠著椅背,葉粼觀察著舒揚發力時候腰背的線條。
“啊哈?你確定?”
“怎麼了?”
“他挺聰明的,學習應該不差。”舒揚撐著球杆,回過頭來看葉粼。
“聰明是聰明,就是心思沒用在學習上。”
“你不會這麼好心給我介紹家教的兼職,又耗時間又不掙錢。”
“我再倒貼你錢,麻煩你幫我管住那個小屁孩兒。”葉粼笑著說。
“那小屁孩兒怎麼得罪你了?”舒揚露出了很有興趣的表情。
“他天天帶著我的小男孩兒打遊戲,拉都拉不回來。你幫我看死了他,我謝謝你。”
“所以這並不是家教的工作,而是幫你去欺負人,對吧?”
舒揚笑了,葉粼也笑了,兩個人都不懷好意。
“對啊。”
“成交。正好上次那小屁孩黑了我家的網吧,該給點教訓了。”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這個時候,坐在桌前攤著作業本,在下麵偷偷打遊戲的岑卿浼連打了三個大噴嚏,吹得作業本都上天了。
大概是因為月考春風得意,這一周過得特彆快。
到了周五下午的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
本來體育課早就被數理化征用的,但是因為市裡麵一份什麼文件,大意是為了保障高三學生的心理健康,保證足夠的運動量,要求各中學不得隨意占用體育課之類,於是體育課就這樣苟延殘喘了下來。
體育課對於全班同學來說,是痛並快樂著。
痛是因為體育老師非要男生跑八百米,女生跑四百米之後,才能自由活動。
他們每天不是坐著上課,就是坐著做題,要麼趴著睡覺,無論是四百米還是八百米都是要命的活計,可為了之後半個小時的自由活動,就是死也要硬扛下來。
但是體育老師對運動鞋有著非常執著的要求,那就是必須是運動鞋,什麼休閒鞋、帆布鞋、棉鞋,尼瑪統統不可以。如果沒穿運動鞋就要脫了鞋子跑。
好死不死,今天上課差點遲到,夏致穿的是不用係帶子的樂福鞋,而岑卿浼為了臭美,穿的是休閒鞋。
“我們都高三了?為什麼還有體育課!為什麼還有體育課啊!”岑卿浼在教室裡發出悲涼的哀嚎。
八百米本來就要他的命,脫了鞋子的八百米更加要人命。
夏致倒是淡定的很,八百米跑對他而言本來就是遊泳前的熱身,脫鞋就脫鞋唄。
但是岑卿浼是甘心就這樣脫了鞋子跑步的人嗎?
他當然不是!
他去了趟小賣部,買了兩搭運動襪,扔給了夏致一搭。
“怎麼樣,身為青梅的我,對你這個竹馬不賴吧?”
岑卿浼直接在教室裡就穿上了三雙運動襪,差點連原本的休閒鞋都塞不進去。
夏致想了想,既然有襪子何必遭罪,但是他隻多穿了一雙。
果然,體育老師的開場白就是:“你們誰的鞋子穿的不對的,現在就給我脫了!”
站在最後一排的夏致脫了鞋,岑卿浼也雄赳赳氣昂昂地脫掉了,反正四雙襪子的他不懼怕跑道的冰涼。
“現在開始跑!不許偷懶!都給我跑起來!你看看你們一個二個都快脂肪超標了!”
當夏致跑起來的時候,才知道不穿鞋跑步是真的非常不舒服。
雖然多套了一層襪子,但跑道上的砂石非常清晰地通過腳底板傳遞到大腦裡,每一步都有點難受。
但也沒到承受不了的地步。
就在第一圈跑了一半的時候,前麵的語文課代表穆寧崴了一下腳,夏致下意識去扶她,結果穆寧沒摔著,夏致的腳踩到跑道和草皮之間的空隙裡,被什麼東西給紮了一下。
“嘖——”夏致的眉頭皺了皺。
穆寧立刻反應過來:“夏致,你沒事吧!”
“我沒事!”
夏致停下來,抬起腳一看,腳心一片血漬沾染開來,他被玻璃碴給紮到了。
穆寧立刻舉手向體育老師報告:“報告老師!夏致踩到玻璃渣出血了!”
體育老師也沒想到,讓學生脫掉鞋子跑步本身也是不想因為不適合跑步的鞋子而傷害到學生,卻沒想到跑道邊上的縫隙裡竟然有玻璃渣。
“體育委員,你帶著大家繼續跑步!”
體育老師挽著夏致,送他去了醫務室。
一路上,體育老師都蹙著眉頭,沒有說夏致一句“你怎麼不小心”之類,看得出來他其實是在自責。
“老師,是我自己不小心踩到跑道邊上去了。”
“你還有心情安慰我?是不是個傻小子啊。”體育老師摁了一下夏致的腦袋,“這要不小心感染了怎麼辦?”
校醫看見了趕緊給夏致消毒處理傷口,包紮了之後又千叮萬囑不能下水。
還好立冬了,天氣也冷了,沒那麼容易發炎。
回家的時候,岑卿浼看著有點瘸的夏致,歎了口氣說:“我給你的襪子,你都穿上了,搞不好就紮不著你了!這會兒美了吧,紮心了!紮著腳心了!”
夏致無所謂地說:“這點傷,一周就好了。”
這時候夏致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葉粼發來的微信。
葉粼:晚上想吃什麼?
夏致抿了抿嘴,每周五陳芳華都要值夜班,自從葉粼做了他的家教之後,周五晚上的晚飯幾乎都是葉粼給他做的。
最重要的是……好吃。
夏致抓了抓臉頰,回了一句:豬腳吧。
葉粼很快又回複:豬腳?你該不會是腳受傷了,以形補形?
夏致沒想到葉粼這麼敏銳,竟然立刻就聯想到他是不是受傷了。
夏致趕緊回複:小傷啊!一周就能好的那種!
夏致儘量讓自己走路的時候看起來沒事,但腳底板的傷還是讓他每走一步都隱隱地疼。
推了自行車,夏致騎了上去反而比走路舒坦。
一回到家,夏致立刻癱在了沙發上,趁著葉粼沒回來管他,趕緊玩起了遊戲。
葉粼拎著菜一進門,還沒來及換鞋,就說:“我看一下你傷到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