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斌一聽, 有些驚訝地看向夏致,他從來沒聽夏致提起過。
就算不是冠軍,那也是世界級彆的運動員,多麼驕傲的事情啊?夏致高中三年都很低調。
“可我覺得,我媽嫁的挺好的, 我雖然‘也就隻能是這樣了’, 我很滿足了。倒是您, 鐘副主任, 錢還有暴力可解決不了問題。”
說完, 夏致就扔開了鐘孝的胳膊, 走出了人群。
岑卿浼卻沒有走,一副很驚訝的樣子說:“哎喲!鐘副主任, 看不出來啊,國家運動員在你心裡都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哦!”
鐘孝環顧四周, 發覺所有學生和家長都用一種批判的目光看著他。
“運動員怎麼了?運動員也給國家拿過榮譽啊!”
“是哦!他哪裡來的自信說運動員不好了?運動員也是吃了苦才掙來的榮譽啊!”
“那個叫夏致的孩子, 好像上的是Q大啊!人家家教肯定好啊!這個人哪裡來的自信去說彆人家的孩子?”
“喔唷, 你是沒在家長會見過這個鐘孝哦, 一天到晚吹自己掙了多少錢, 花了多少錢給孩子請家教, 什麼精英教育布拉布拉的!”
鐘淳低著頭, 這些話他都聽在了耳朵裡。他懶得多看一眼鐘孝, 直接擠進人群裡離開了。
據說, 下午鐘孝回醫院坐診的時候,正好碰上了當天的學生家長帶著老人來看病。那位學生家長一看見鐘孝就認出來了, 立刻跟導診的護士說要換醫生。
鐘孝下不來麵子,和那個學生家長還鬨了起來。
學生家長忍不住說:“你不是說運動員都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我兒子就是體育特長生保送進的重點大學!你說過的話讓我心裡不舒服我換醫生還不行麼?你在學校裡當眾要打你兒子,我覺得你可能沒什麼耐性,我帶著老人來看病,想換個溫柔耐心的醫生不行麼?”
焦婷和陳芳華聽見了,趕緊出來勸架,結果那個學生家長一眼就認出了焦婷。
“我早上放榜的時候見過你!他們說你兒子是全省理科狀元!我找你看病!”
焦婷笑著打圓場說:“鐘副主任的經驗還是很豐富的。不要用孩子學校裡的事情來判斷鐘副主任的醫療技術。”
彆看焦婷和鐘孝叫板兒的時候厲害的不得了,但麵對病人從來都很和氣,特彆她笑起來的時候還有兩個梨渦,看了就像個心眼兒好的人。
結果,走廊裡待診的病人們都來問導診的護士,能不能換去焦婷那裡看病,氣得鐘孝把筆都折斷了。
夏致回到家裡,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當門鈴響起的時候,夏致就迫不及待奔過去開門,還差點撞倒行李箱摔一跤。
可是當他來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個傻帽。
又不是第一次見葉粼,他早開門晚開門,葉粼都不可能消失不見。
可是開門那一刻,夏致忽然覺得這是一件很鄭重的事情。
他終於和葉粼平等了。
他們都是大學生,都是Q大遊泳隊的一員了!
門才剛打開,一個懷抱就朝著夏致而來。
葉粼的胳膊緊緊地圈住了他,勒得骨頭都咯咯響。
這是用來劃水前行的創造校際聯賽紀錄的臂力,如今卻死死地抱著夏致。
夏致睜著大大的眼睛,這真的是葉粼。
夏致抬起胳膊,抱住了他,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鬼使神差地,他將葉粼來做他家教第一晚說的話,還給了他。
“你那麼喜歡我呢?”
“喜歡啊。喜歡的要生要死,寫論文看書遊泳,滿腦子都是你。”葉粼的聲音坦坦蕩蕩。
夏致傻在那裡,腦袋就像空了一樣,來來回回都是葉粼的那句“滿腦子都是你”。
他的心底忽然有了一種念想,他渴望著葉粼的“滿腦子都是你”,並不僅僅是對他進入Q大遊泳隊以後並肩而立的未來的認可。
他想要的比那個更多,更極端。
夏致忽然被自己的想法給驚著了,後背不自然顫了一下。
葉粼的腦袋就埋在他的頸間,他呼吸的熱度胸膛的起伏,讓夏致的心跳像是被一股力量死死勾著,鬆開的那一刻,彈回來骨頭都跟著震,心臟都要裂開了。
“進……進來吧!”夏致開口說。
“好。”
葉粼放開了夏致,跟著他進了臥室。
“我也不知道集訓得多久,準備這些夠不夠。”
“我來給你看看。反正軍訓前還會放你回來的。到時候你還想帶什麼東西走,都來得及。”
“嗯。”夏致向後靠著書桌,兩隻手撐在桌麵上。
葉粼低頭時候露出來的頸子,還有從領口向下,仿佛能一窺他的肩胛骨。
沒有一點女性的柔美,全然屬於男性的力度和荷爾蒙。
但夏致就是覺得腦子裡好像有什麼叫囂著,他又想起了葉粼醉酒的那個夜晚,他的親吻,他濕潤的又柔軟又剛硬的舌,一不留神,血氣就向下而去,完全控製不住。
“夏致,你乾什麼去?”葉粼抬起頭來,但是夏致已經快步走出了房門。
“上廁所!”
夏致坐在馬桶上,滿腦子都是那天葉粼紅著臉,靠在自己頸肩用鼻尖輕輕蹭著,接著那些畫麵就像跑馬似的,越跑越遠。
沒多久,葉粼的聲音從洗手間門外傳來。
“夏致,一條浴巾不夠啊,你家還有麼?”
夏致一個激靈,然後低著頭,心臟咚咚咚狂跳。
“夏致?”葉粼又敲了一下門。
“還有!我一會兒出來找!”
夏致的喉嚨像是被什麼給扯住了,喊出的聲音莫名其妙地沙啞。
門外的葉粼手指略微收緊,眉頭蹙了起來:“夏致,你不舒服?”
“沒有!我馬上就出來了!”
“你進去快二十分鐘了!”
“我在醞釀!”
夏致也萬萬沒想到自己進去了那麼久。
當他在洗手台前將水捧起來澆在臉上的時候,腦子裡都嗡嗡嗡地響。
他以為自己整理好了情緒,但是當他看到葉粼跨坐在椅子上,胳膊搭在椅背上刷手機的時候,他就覺得……這人的背影怎麼那麼耐看,讓人想掀翻了,胡來一把。
這都是葉粼那句“滿腦子都是你”的錯!
“出來了?肚子真沒事兒?”葉粼回過頭來,笑著問。
“沒事兒。”夏致悶悶地坐了回來。
“集訓開始,你就沒時間玩了。要不要趁著這個時候,我陪你玩會兒手遊?”
“哦,好。”
夏致拿出手機,坐在床邊,兩人的手不約而同手機就擱在同一個椅背上,玩了起來。
但是夏致的心思半點都沒有在遊戲上,這邊眼睛看著屏幕,那邊就想要將手背貼上葉粼的手背。
葉粼已經救了夏致好幾回了,他忍不住用手背撞了撞夏致的手背:“小東西——你有點兒飄啊!”
夏致本以為能和葉粼的手這麼貼一下,自己就知足了,誰知道葉粼的手一下子就離開了,夏致心裡麵癢癢了起來。
“我就飄著呢。你拽我下來啊。”夏致的臉臭臭的,也用手背貼了一下葉粼的手背。
“嘖……”葉粼被夏致這麼一撞,掉了血。
他抬起頭來看了夏致一眼,發現夏致的耳朵尖帶著一點粉紅色,脖子也有點紅。
“你看我乾什麼?要死了!”
兩個人一起死球了。
夏致向後仰著頭,呼出一口氣來。
葉粼看著男孩子的喉結,視線緊了緊,說了聲:“生死乃兵家常事。”
“死都死了……”夏致坐直了身子,他確認自己調整好了情緒,說了聲,“再來!”
“好啊,再來。”
兩人一直玩到了陳芳華下班回家。
知道這是兒子要去集訓,陳芳華做了一大堆的菜,一直請葉粼好好照顧夏致。
按到理她應該親自送夏致去Q大的。
葉粼讓她寬心,一直跟她說去集訓也能提前熟悉大學生活,而且泳隊裡吃住不愁。軍訓前還會放一周的假,讓夏致回來。
陳芳華的眼睛都紅了,夏致這就要去外地了,以後家裡就她一個人了。
“哎喲,哪裡會是一個人啊。卿浼不也要去Q大了麼?到時候你和焦阿姨兩個人,愛旅遊旅遊,愛做頭發做頭發,想乾啥乾啥。彆總掛念我,做點兒自己喜歡的事情。”
陳芳華晚上把葉粼和夏致送去了高鐵站,葉粼讓陳芳華安心,說夏致訓練時候的視頻他都會發給陳芳華,讓她看看兒子的水中英姿。
進站的時候,夏致一直回頭向老媽揮手,從來不落淚的他眼眶也紅了。
“我從來沒離開過她超過一星期。”夏致說。
“傻子。隻要你心裡惦記著她,就不算離開過她了。”
夏致這才想起,葉粼的媽媽遠在海外,自己比其他已經很幸福了。
“我參加了這次的集訓,是不是就要比賽了?”
“校際聯賽在十一月,時間很緊。教練他們需要你儘快回歸最佳狀態。”
“那你呢?短程自由泳之王?”夏致側著臉,帶著一點點挑釁的意味問。
葉粼卻垂下眼,略帶深意地回答:“隻要你在最佳狀態……我應該也會在最佳狀態。”
“啊?”夏致心想自己的狀態和葉粼能有什麼關係?
“老白對你那麼看重,我就怕你集訓還沒結束,就哭著說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