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們兩個人呢?”
“衝到宿管老師那裡要求換宿舍了吧。我估計沒戲, 聽說這棟樓裡都住滿了。他們兩個‘馳名’我們整棟宿舍,有誰願意跟他們換床啊。”
夏致看了一眼那片狼籍,就拿了口杯去洗漱了。
“誒,阿致,你就一點都不擔心萬一半夜裡盧浩和廖傑開始互毆?”
“我睡眠質量還行。隻要床不塌, 我就還能睡。”
“厲害, 不愧是我的哥。”岑卿浼給夏致一個點讚的手勢。
晚上九點多, 盧浩回來了,冷著一張臉,一句話都沒有說上了自己的鋪位。
因為第二天還約了葉粼還有陳嘉潤去訓練, 夏致早就睡熟了。
岑卿浼本來在玩手機, 盧浩一進來, 他就一個緊張把手機給摁了。
還沒到盧浩規定的睡覺時間, 他把燈給打開了, 岑卿浼瞥了一眼夏致,見他睡得還熟, 就隨盧浩去吧。
誰知道半個小時之後, 廖傑回來了, 他用鑰匙開門, 沒想到盧浩竟然把門從裡麵鎖上了。
盧浩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戴上耳塞,爬到了鋪上, 一點都沒有給盧浩開門的意思。
岑卿浼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隻聽見“哐——”地砸門聲響起,廖傑的吼聲傳來:“盧浩——你個孫子給我把門打開!再不打開, 信不信老子把門踹開!”
盧浩繼續躺在鋪上,一動不動。
岑卿浼好聲好氣地說:“那個……盧浩,我還是去把門打開吧。了解萬一真的踹門了,咱們宿舍就得聞名天下了。”
盧浩一點反應都沒有。
岑卿浼看了眼夏致,知道他明天有練習,得好好休息,於是就喊了聲:“廖傑,你彆踹門!我來開!我來開!”
岑卿浼爬了下來,把門鎖打開,第一眼就看見廖傑的臉黑得就像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他擠開岑卿浼進了屋子,直接對著盧浩就嚷嚷:“你給老子下來!”
盧浩側過臉,涼涼地說了一句:“你不是當著宿管老師的麵說‘寢室又不是他盧浩一個人的,憑什麼他說了算’?那寢室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叫我下來我就得下來?”
岑卿浼拍了拍廖傑的肩膀:“兄弟,算了吧。好不容易一個周末,大家和和睦睦的過去吧。而且……把寢室裡其他兄弟吵醒了,就不好了。”
你們兩個是不知道夏致的厲害,等知道了,那就晚了!
“不用你管!上去玩兒你的手機去!”
說完,廖傑就爬上了盧浩的屋子,大有不跟盧浩乾一架不罷休的架勢。
“廖傑!大家都是男的,彆為了點兒小事就打起來啊!”岑卿浼拽住了廖傑。
“這家夥攛掇宿管老師沒收了我的吉他!”
廖傑轉過頭來,眼睛都紅了。
岑卿浼頓住了,廖傑是偶爾會在宿舍裡彈一兩下子,但絕對不是大家休息睡覺的時候,類似試試音色試試手那種,岑卿浼和夏致還說覺得廖傑彈的挺好聽的。
但這在盧浩看來就是靡靡之音不務正業,而且廖傑一彈吉他,盧浩就要說吵著他休息學習。廖傑就是看盧浩這點不順眼,偏要撿他在宿舍的時候彈。
這兩不想讓的,火種就埋下了。
要真是因為盧浩,廖傑的吉他沒了,那這架可不是他岑卿浼能勸住的。
他默默地鬆了手,男人之間的事情也許還是要靠拳頭來解決呢。
誰知道岑卿浼還沒回去自己的鋪,盧浩就想“先發製人”,竟然把夾在自己床頭的燈拿了下來,狠狠砸向廖傑的腦袋。
廖傑反應很快,抬手一揮,那台燈就直接砸在了旁邊岑卿浼的頭上。
“啊——”
台燈的燈罩裂開了,把岑卿浼的額角劃了道口子,血一下子就滲出來了。
盧浩坐了起來,廖傑從梯子上下來,趕緊去看岑卿浼。
“盧浩,你是不是大老爺們兒!要打架用拳頭,你他麼的拿了台燈來暗算是怎麼回事兒!”
廖傑吼了出來,在這寢室裡盧浩帶著濃濃的神經質,夏致又經常不在寢室有點兒獨來獨往,也就岑卿浼會和廖傑說得上話,還能聊聊音樂。
“關我什麼事兒?台燈是我的,但岑卿浼是你砸的!”
這時候,夏致嘩啦一下掀開了被子坐起來,看著岑卿浼那出血的額頭,眼睛狠狠瞪向對麵的盧浩。
絕對的氣勢碾壓,盧浩僵在那裡,半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誰砸的岑卿浼——”夏致壓低了聲音,目光裡殺氣騰騰。
盧浩立刻指向廖傑:“他……”
“明明是你扔的台燈!”
夏致轉過身,從鋪子上下來,走到岑卿浼的麵前,手指撩開他的劉海,那道傷口有點兒深。
“沒……沒事兒……留點兒疤比較有男人味……”
“去醫務室。”
寢室裡沒準備醫藥箱,給岑卿浼消個毒也不好弄,夏致直接扣著他的肩膀,帶他出了門。
“你們兩個,等我回來之前這滿地的垃圾給我收拾乾淨。要是再在寢室裡沒事兒找事兒,要麼滾,要麼死。”
夏致的目光一掃,鎮得盧浩和廖傑愣在那裡,一個字都蹦噠不出來。
夏致把紙巾墊在岑卿浼的眉毛上,這樣血流下來就不會掉進眼睛裡。
“他們要乾架,你怎麼不叫我起來?”夏致冷冷地開口問。
“你明天不是還要訓練嗎?我就想你多睡一下。”
夏致沒說話了,去看痞痞,他在水裡遊了很久耗費了不少體力,所以一回來就覺得困倦。廖傑砸門的時候,他是有意識的,隻是覺得困就沒起來。
“你是不是內疚了?”岑卿浼笑著問。
“我內疚個鬼。”
“從小到大,從幼兒園到高中,除了打針的時候我疼過,我身上連道疤都沒有。結果上了大學,我還跟你一個寢室呢,被砸了個頭破血流。”
“你這算是個鬼頭破血流啊。等結了疤,脫了殼,又跟水煮雞蛋一樣了。”
岑卿浼笑了。
“夏致啊,你說為什麼咱兩寢室裡偏偏就會有盧浩和廖傑這對冤家呢?”
“倒黴吧。”夏致說。
“我可不這麼認為。雖然小時候我們就說要做一輩子的兄弟。少一年,一個月,一天……”
“一小時、一分鐘……都不是一輩子。”夏致悶悶地說。
“但是,也有另一個人想要每時每刻都能看見你。我知道你為什麼不願跟葉粼住一個寢室,因為人啊如果離得近了,就容易看見對方的缺點。離得越近,這個缺點就會無限被放大,甚至擠掉所有的優點。你就想著稍微和葉粼之間有一點點空間,免得相看兩相厭。”
“你還要我送你去醫務室嗎?”夏致故意摁了一下岑卿浼的腦袋。
“要啊。小時候我發燒感冒了可不都是你送我去找校醫嗎?你看,我們兩從醫院保溫箱裡,到幼兒園、小學了還在一起,初中高中也沒分離,就連大學你都跟上我的步調了!”
“什麼叫我‘就連大學你都跟上我的步調’?”
“哈哈哈,我是說……我和你十八年了都沒相看兩相厭,你還想跟我‘朝朝暮暮天長地久’,也不用去擔心和葉粼在一起的‘每時每刻’。我隻是了解你支持你而已,他是你前進的力量。”
岑卿浼抬起頭來,夏致依稀想起了他小時候的樣子,白淨的臉,大大的眼睛,比女孩子還要漂亮的睫毛。看起來好像每次都是夏致掄著拳頭來保護他,但是轉過身去岑卿浼也悄悄做了許多事情來善後。
這是他們的默契。
“那我跟粼哥說,要我住他們寢室去,那你也一起搬。”
岑卿浼樂得前仰後翻,還用膝蓋頂了夏致一下:“你當我什麼啊?你的陪嫁丫鬟呢!我不搬。隻要寢室裡空出一個床位來,有的是人想儘辦法搬進來。”
“你……不是吧?”夏致眯起了眼睛,“我看是你想跟舒揚住一起,嫌我礙事。”
“我是怕他把主意動你身上,到時候頭破血流的變成你啦,那我得心疼死。”
到了醫務室,校醫看見岑卿浼的額頭,是忍不住地歎息。
“生的這麼好看,這下子搞不好是要留疤的哦!”
岑卿浼倒是淡定,笑著說:“以後誰要是再說我是偶像派,我就拿這個疤給他看,老子是實力派的!”
夏致站在旁邊,這家夥也是心大,都破成這樣了還能開玩笑。
岑卿浼仰著頭,校醫又是清理碎片,又是雙氧水消毒,沒有麻藥岑卿浼硬扛了兩針縫針。
小時候夏致在旁邊,岑卿浼紮個針還要眼淚汪汪地說:“夏致,好疼啊!好疼啊!”
現在,怎樣的疼痛他都能忍受了,因為他們都長大了。
走在回去寢室的路上,夏致開口道:“我明天就去跟葉粼說,我會搬去他那裡。他那個寢室有個鋪位,是空著的。叫他彆跟舒揚兩個人合計了。再敢算計,我踢斷他的腿。”
“嗯。”岑卿浼揣著口袋,忽然停下了腳步。
夏致轉過頭來:“怎麼了?校醫也沒給你上麻藥,一副傻了的模樣。”
“夏致,和你在泳池裡拚搏的人不是我。”
路燈之下,岑卿浼的表情很認真,這讓夏致不由得挺直了背脊迎接他的目光。
“但是我會在觀眾席上看著你。就像……就像小時候你一直看著葉粼一樣,我也會看著你的!”
夏致沒有說話,隻是走上前去一把用力抱住了岑卿浼。
他追逐葉粼的每一天,卿浼都在他的身邊,聽他說關於遊泳、關於葉粼的一切。沒有零花錢的時候是卿浼用各種方式給他搜集泳券和泳褲泳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