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邇往後縮了縮,但江燼的一隻手不動聲色地放在了他的大腿上,不輕不重地摁著。
他躲不了了,隻能看著江燼,小聲說:“……你想怎麼樣?”
江燼眉梢微挑:“我聽你說。”
路邇不太高興地問江燼:“聽我說什麼?”
江燼:“搶到的,算不算我的。”
“……”
路邇莫名地咽了咽唾沫。
按理說他一個魔王不應該緊張,但還是緊張了。
他覺得江燼有點凶。
儘管江燼對他說話的聲音一直很輕,表情也淡淡的。
但江燼身體投下的陰影攏住他的那一刻,就像是要把他永遠困在那裡,不許他離開。
終究是經驗不足,這種時候本該凶回去,可路邇沒能按照魔鏡說的那樣,給對方一個下馬威,反倒有些可憐地抿著唇,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有氣勢,隻能回了句:“算的。”
那都簽訂了契約,還能不算嗎?
路邇以為自己隻是實話實說。
誰知道這個答案竟然讓江燼笑了起來。
江燼抬起胳膊,略顯寬大的手掌很輕地壓在路邇的發端,先是按了按,像在確認手感,然後順著路邇柔順的長發撫下。
路邇又咬嘴巴。
他思考的時候就會有這種小動作。
他不理解江燼在乾什麼,於是兩隻手一起抓住了江燼的手掌,睫毛撲扇了一下,露出質詢的眼神。
江燼說:“想要我現在許願嗎?”
路邇一聽到許願,手上的勁兒L就鬆了。他開心地點點頭,但隨即又蹙著眉,搖搖頭。
江燼被他一係列的小動作逗樂,摸了摸他的頭發。路邇不高興地拍拍他手背,示意他放尊重點,結果江燼非但不適可而止,反倒故意又揉了一把。
這次更過分,他的指節蹭到了路邇的耳朵。
路邇第一次被人這樣無禮地對待,抬起膝蓋踹他。這個甚至不能被稱之為偷襲的動作,很輕易被江燼化解了。
江燼的膝蓋抵進他的兩腿,一手托住他試圖後退的背,低笑:“不聽我許願了?”
“……不聽了。”路邇急紅了臉,抵著他的下巴,“你先讓開。”
江燼卻又湊近些,說:“不讓。”
路邇噎住:“你怎麼是這樣的人啊?”
他一時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江燼。
江燼接話接得卻快,他說:“我就是這樣的人。”
路邇好氣。
他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一直以來,小魔王的身邊隻有成天沒事乾就逗小孩子玩的大魔王們,以及對他無限慈愛但廢話太多的古神,又或者是那麵全知全能總愛操心的魔鏡。
這些非人的存在,每一個都比江燼強大,但他們從來沒有讓路邇感受到過這種壓迫感。
不僅僅是因為他們一直對路邇小心嗬護,不
曾露出自己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在此之前,路邇不會允許任何人把他抱在懷裡。
就連古神也不可以。
因為他們總是拿他當個長不大的幼崽,即便路邇如今的外形,已經趨近於一個成熟期的魔王,但他們看他的眼神,仍然像在看一塊金光閃閃、還未孵化的能量蛋。路邇很討厭,所以不允許他們摸他抱他。
但現在,江燼對他不僅是那種關愛幼崽的樣子。
他看路邇的眼神,就像要把路邇生吞進肚一樣……
其實路邇很確信,隻要他想,他可以一根手指頭碾碎江燼的骨頭。但偏偏這是他的契約對象。
他就怕自己要是反抗過程中稍有不慎,真把江燼殺死了,所以隻能收著魔力。
不能直接殺死江燼,路邇實在想不到彆的辦法打破江燼周身這種無形的危險氣場。
路邇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可不能讓江燼許願了。
江燼這人又壞又凶又不可捉摸,現在都還沒許什麼願望,心眼就已經壞的要死,要是他開口再許個什麼厲害的願望,那還了得?
路邇認為江燼主動提願望,肯定沒安好心
他會這樣評價江燼,也不僅是因為江燼現在對他的所作所為。還因為路邇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就已經了解過原著裡與葉塗相關的所有情節設定。
他知道江燼的“人設”就是壞。
葉塗畢竟是原文主角,他的故事線又長又複雜,牽扯的人物也眾多。而其中最大一部分,自然就是和超級大反派江燼的幾次戰鬥與仇恨糾葛。
路邇看的資料是葉塗視角,但有關於江燼的很多劇情還是描述得十分詳儘。
對所有正派人士與無辜群眾來說,江燼無疑是個大壞蛋,絕對罪惡的源頭。
故事裡,江燼殺了很多人,毀掉了世界原本的和平安定。簡直是個噩夢般的存在。
尤其到了中後期,也就是葉塗的人生低潮,江燼的整體形象簡直可以用窮凶極惡凶狠殘暴來形容。
所有與江燼有關的劇情,都充斥著暴力血腥陰森殘忍。
江燼還不像一般的壞人那樣,是為了某種目的而殺人。他純粹就是不把人命放在眼裡。
他可以隨手捏死路邊衝撞了他的路人,可以燒毀一棟礙了他眼的樓房,草菅人命的時候心裡沒有半分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