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這一頭的悠哉相比,聯盟政府那邊就要陰雲密布得多。
一直到生日宴的前一天，一切仍舊沒有進展，江燼那邊毫無破綻,對聯盟來說，這更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來不及了，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摸清江燼的計劃。”
“看來隻能賭一把了,周恃,你說的那件事兒靠譜嗎？”
“不管靠不靠譜，現在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
“唉……”
他們所謂的“那件事”，指的是路邇。
那次周恃把葉塗救回來以後，就把路邇的事情上報了——江燼因為路邇的一句話，就放過了葉塗和周恃,這件事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信號。
路邇恐怕是阻止江燼毀滅世界的唯一突破口。
可是要從路邇下手也並不簡單，因為路邇總是和江燼待在一起，他們一直無法找到機會單獨接近路邇。
直到前天,路邇終於獨自一人行動。
他在蛋糕店裡買草莓蛋糕，聯盟的人假意和他相撞,塞了一張紙條給他。
由於紙條所能傳達的內容有限,他們隻在上麵留了一個暫時的聯係方式。
說實話,這是下下策，但他們已經彆無他法。
萬幸的是，路邇認出了他們的身份,並且在當天夜裡就給紙條上的號碼發了消息。
路邇並沒有抗拒與聯盟結交。
他們和路邇約定了今晚見一麵。
-
江燼看了一眼消息記錄,就把手機放回了原處。
他不是故意要看路邇的手機。
路邇總是丟三落四，用完手機就隨手一扔，要用的時候找不到,就讓江燼去找。
江燼從沙發縫裡把它翻出來的時候，聯盟的人正好發來一條確認見麵的信息。
【今晚XX大廈頂樓，不見不散】
而今天一早，他們就已經和路邇約定好了見麵時間。
江燼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沒想過對麵是聯盟的人。
他的第一反應是，路邇交到了新朋友。
這件事，江燼從兩天前就開始懷疑。
作為與他簽訂過契約的大魔王，路邇一直以來都和江燼形影不離。無論江燼做什麼，路邇幾乎都跟著他出雙入對，江燼也已經習慣了。
可是兩天前開始，路邇突然行蹤成謎，時常丟下一句：“江燼，我要去忙，你自己玩會兒哦。”然後就消失不見。
江燼不是沒想過跟著路邇去看看他在忙什麼，但這太難了。
路邇看起來根本沒有讓江燼跟著自己的打算，而江燼也不可能跟蹤路邇——
倒不是他不想，主要是沒有人有本事監視大魔王的一舉一動。
江燼假裝對此不在意，無論路邇背著他做了什麼，回家以後，江燼都不多過問。
直到此刻，看到這條消息。
江燼終於意識到，在他
不知道的時候，路邇將要和他不知道的人，相約淩晨在某個大廈天台見麵。
也許這兩天，路邇都在和對方來往。
有了這個認知，江燼周圍的空氣都仿佛上升了幾十度。一股無形的火熊熊燃燒。
江燼直接解鎖了路邇的手機，麵無表情地打開了消息記錄。
當確認對麵是聯盟異能特警局的人時，江燼笑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笑。
按道理說，路邇私下和聯盟的人取得聯係，是背叛的信號。
但江燼竟然在慶幸，路邇今晚去見的人至少他認識。
重新放下手機後，路邇正好跑過來，著急忙慌地問他：“江燼江燼，你找到我的手機了嗎？”
江燼沒說話，隻是看著他。
路邇沒多想，跺了跺腳：“哎呀，找不到就麻煩了。”
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江燼想，路邇大概是著急要和聯盟的人回話。
江燼沒有告訴路邇，其實生日宴已經叫停了。
前兩天的那場會議，江燼已經宣布將原定血洗聯盟的計劃腰斬。
在此之前，江燼確實有過在生日那天，毀掉一切的想法。這件事很多人都猜到了。
他挑釁聯盟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拉全世界陪葬的準備，不管是組織內部還是聯盟政府，也都認為江燼確實有這個本事——倘若他真要發起瘋來，至少能在一天之內屠了灃城。
可是江燼忽然改了主意。
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要停手。
當天會議上，所有提出反對意見的人，都被江燼暴力鎮壓。
最終大家被迫達成了統一意見：不再與聯盟發生爭鬥，不再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江燼隻要把這件事告訴路邇，路邇完全可以轉告聯盟的人，不用緊張，明天將會無事發生。
可是江燼那一刻不知為何，沒有說出口。
他看著路邇風風火火地換上了衣服穿上了鞋，對他說出了這些天常說的話：“江燼，我要出門一趟，你自己玩哦。”
隻是在路邇拉開門的瞬間，江燼快步走上前，一把抱住了路邇。
路邇拍拍江燼的肩膀，笑說：“乾嘛呀。”
江燼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路邇：“不知道，這個要看情況了。”
江燼沉默了許久，猝不及防地關上了門，將路邇抵在門背後，不讓他有說話的機會，吻得來勢洶洶。
路邇能感覺出來江燼的心情好像不大好，於是沒有推開。
比起接吻，路邇更像是在安撫江燼。
他仰頭迎上去，伸出舌尖輕輕一舔江燼的唇。江燼很明顯地怔了一下，所有的情緒在那一刻，被路邇的主動熱情的迎合給化解了。
最終，江燼沒有做更多動作，他隻是蜻蜓點水地啄了一下路邇的嘴唇，然後鬆開了他。
路邇眨巴眨巴眼，兩頰微微泛紅，抬頭望著他。
像是在邀吻
。江燼想。
路邇說：“江燼，我很快就回來了。”
江燼低頭看著他：“是嗎。”
路邇：“嗯嗯。”
江燼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或許有放棄的念頭，也或許隻是因為他不知道怎麼挽留。
他最終也沒能逼問路邇什麼，隻說：“去吧。”
路邇關上門的那一瞬，江燼有種錯覺。
他的人生好像回到了一個月以前。
無趣，乏味，漫無目的。
他會繼續那樣活著。
路邇的存在隻是一場他自己欺騙自己的夢。從始至終，沒有任何人陪在他身邊。
-
路邇終於搞定了他的正事。
他借彆人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夜裡十一點。
明天就是江燼的生日，貨真價實的生日。
雖然絕大多數人，都把這一天看作了江燼向聯盟宣戰的日子，但路邇隻認準了“生日”這件事。
江燼不知道，路邇其實已經忙上忙下兩天了。
對路邇來說，誕辰是大事，索拉菲斯大陸每一年都會為他的出生慶祝，隆重而盛大。他也想要幫江燼慶祝。
蛋糕是他定的，場地是他挑的，雖然沒有賓客，但是邀請函也是他選的。
江燼的那些手下，一開始都不敢主動幫忙，生怕自己多做多措最後反而落得一身麻煩，但他們看到路邇那麼興奮的樣子，慢慢地也被感染了，不知不覺就跟著路邇一起準備起來。
他們相信，不管江燼願不願意過這個生日，但隻要是路邇帶頭做的，江燼就不可能生氣。
現在這個生日宴已經初具規模，該有的東西一樣不少。
路邇還要求每個人準備一個即興小節目。
於是今天一整天，那些頂著恐怖分子身份的手下們，都在緊鑼密鼓地排練著。
路邇本來說好讓他們晚上給他發視頻檢查一下彩排進度，結果手機找不到了。偏偏他平時有靜音的習慣，就算是對方打來了電話，他也接不到。
想來想去，路邇決定親自過來盯著。
好在，一切都很順利。
距離零點還有半小時的時候，路邇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大廈樓頂，聯盟的人已經等了很久。
關於如何製止江燼毀滅世界，以及如何說服路邇棄暗投明，那些話術已經在周恃的腦海裡過了上百遍。
看到路邇出現的時候，聯盟異能特警們全都戒備十足——他們必須要做好路邇反水的準備，也許路邇會把事情告訴江燼，那麼今晚他們就得展開一場惡戰。
路邇是獨自前來。
但事情的發展還是與他們想的不一樣。
周恃作為聯盟代表，先一步迎了上去，可是他根本來不及說話。
路邇比他的速度快，動作迅猛地往他懷裡塞了一摞卡片似的東西。
不等對方給出反應，路邇打了個響指，啪的一
聲後，所有人癱坐在地。
路邇笑眯眯地對他們說：“我暫時封掉了你們的異能，到時候可不能打架呀。武器也最好不帶……當然，就算帶了我也會沒收的。明天見！”
然後轉身消失在夜色裡。
周恃：“？”
其他異能者：“？？？”
到時候？
明天見？
什麼意思……
他們一起往周恃的懷裡看了一眼，然後傻了。
路邇給他們塞了一遝生日宴會邀請函，上麵寫了全聯盟所有異能特警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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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邇在零點前回了家。
整個屋子黑黢黢的，他躡手躡腳地往臥室裡走，結果還沒走到自己的房間，就被一隻手給撈過去。
燈光啪的一聲全都亮了起來，江燼把他抱在懷裡。
路邇嚇一大跳：“我以為你睡了呢！”
江燼說：“沒有。”
並不作更多的解釋。
即便這樣也能聽出他嗓音的沙啞。
最終路邇還是睡到了江燼身邊。
雖然他很想明天一早再給江燼一個驚喜，但江燼把他抱得太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