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頓莞爾:好。
他拭目以待。
經過交流,身體上的熱度已經回歸了正常,時候不早,他們應該睡了。他們兩個睡了,右側火堆旁的三個卻在腦海中進行著各種活動,後來還是戴裡克坐起來一人給了一下才算是穩定了情緒。
作為訓練有素的戰士,如何快速進入睡眠狀態也是訓練的一個項目,一旦恢複心靈平靜,他們很快就陷入睡眠。
等睜開眼睛時,時間恰好淩晨四點半,太陽還未升起,緋紅的月亮在天空高懸。醒來的人飛快洗漱,吃了幾口營養劑果腹,他們要出發去巢穴了。
出發時萊恩帶著他們進入了森林,在一棵與其他樹彆無二致的樹下找到了兩把鐵鍬。
戴裡克、哈麗雅特、範掄汀:“……”
要不是了解萊恩的人品,他們真懷疑萊恩提前藏過來的。
藏是不可能藏過來的,艦上的軍規並不是擺設。
“鐵鍬是老獵人們藏在這兒的,我們用完了還要放過來。”
範掄汀:“你也去找了老獵人?”
萊恩點頭,“對。”
範掄汀:“為什麼我找的老獵人一個個嘴巴閉得很緊,沒有一個願意跟我分享情報?!”他好說歹說,就撬到了一些地形圖。
萊恩說:“也許是我比較親和。”
範掄汀不服,“我也很努力地釋放著善意。”
哈麗雅特吐糟,“萊恩長得好看,你呢。”
範掄汀:“……”無言以對,他長得也算是可以,但和萊恩比起來,就不是一個檔次的了。
算了算了,人比人氣死人,他決定給自己留條活路。
一行五人前往蛇穴,找到了記號之後飛快動工,有了趁手的工具做起事情來事半功倍,四個人輪流著使用鐵鍬挖坑,期間範掄汀看了看立於一側仿佛監工的萊恩伴侶,收回視線沒說什麼。萊恩願意為伴侶多乾活讓伴侶輕輕鬆鬆的,他有什麼好置喙的。
等他們差不多挖到了蛇穴的頂層時,遙遠的東方已經出現了一線天光,正是一天中將明未明之時。
五人站在特意留出來的站腳的地方,萊恩把鐵鍬插進土中,沉聲說:“我(插)進去了。”
其他人點點頭,看著萊恩拿著鐵鍬捅破巢穴的頂層,露出個西瓜大的洞,腥風陣陣,悉悉索索的蠕動聲毫無阻隔地傳入眾人的耳朵,最受不了的反而是戴裡克,咧著嘴無聲地搓著胳臂。
過程多不描述,因為收獲巨大,他們從上午一直乾到了下午三點,中午的時候吃了幾口營養劑便當午餐了。
孵化後度過長冬的兩角蛇幼蛇它們的角隻有小手指的一節指節那麼大,背包上裝了兩千五多對蛇角都不怎麼占地方,他們的背包采用超納米科技,可以擴容。但收納在裡麵的東西不會減輕重量,采集的任務其實是變相地負重奔襲任務。
挖出來的大坑已經回填,這也是老獵人說的,下麵這個天然洞穴可以重複利用,不久的將來會有一批新的兩角蛇進入這兒產卵,有新的小蛇出現。
填平的大坑草是沒法栽種回去了,光禿禿的坑旁邊,幾個人盤對而坐,分享著戰果。
“不需要準備我的。”奧斯頓看戴裡克幾人分蛇角的時候還算上了他的那一份,連忙阻止。
戴裡克看向將軍,從那雙冷靜的黑色雙眸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後,他默默收回了分出去的那一份又均分成四小份,四個人平均。
不了解情況的範掄汀挑眉,有些弄不懂萊恩伴侶在隊伍中扮演的角色。
“蛇角的數量夠了,按照計劃不再在這上麵浪費時間,我們要在第二日日落前趕到下一個露宿點,一路上儘可能多的收集勳章。”戴裡克是領導型的人才,相較於萊恩溫和的表象來說,他更具有威懾力,“範掄汀,你知道他們的埋伏計劃嗎?”
範掄汀聳肩,“我是單打獨鬥的,聽到了說要在一線湖伏擊萊恩的事兒,才會到這邊來碰碰運氣。”
戴裡克擰眉,“我們警惕了近一個白天,卻連個人影都沒有見到,他們不會是修改了策略吧?”
比如避開萊恩,讓他得不到更多的勳章,輸掉這一項比賽。
很有可能啊。
哈麗雅特發散思維,“要不要把萊恩扔出去,在外麵溜一圈,釣一些魚回來?”
“不行。”提出反對的是萊恩,不是他不想多出力,而是根本就行不通,草原那麼遼闊,根本無法預料那些人分散在哪裡,太浪費時間了。“我建議趕去月亮灣旁指定的進入點,在必經之路、進入點附近埋伏,會比茫然無目的地到處找徽章容易得多。”
“提前一天去月亮灣附近?”戴裡克摸著下巴,認為這個方法可行,“但想到這個辦法的肯定不隻是我們一隊,到時小心,保護自己的同時坑了他們。 ”
幾人麵麵相覷,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戰意,無聲的默契中,他們幾乎是同時摘下了徽章,四枚徽章在奧斯頓的注視下靠近碰撞,一道流光於陣營色塊中閃過,內裡鑲嵌的芯片已經自動運轉,他們現在是一夥的了。
範掄汀終於忍不住問了起來,“這位不加入我們嗎?”他一直沒有問萊恩伴侶的名字。
萊恩眼中閃過笑意,憋了一天了範掄汀終於問出口了,“奧斯頓情況特殊,他不參加比賽。”
奧斯頓……
範掄汀在口中咀嚼著這個名字,笑著說:“竟然和將軍的名字一樣,你可真夠幸運的,擁有這份榮譽。你們乾嘛笑,我說的沒有錯啊。”
戴裡克和哈麗雅特放聲大笑,誰都不做解釋。哈麗雅特心中暗爽,她終於體會到了看彆人蒙在鼓裡是什麼感受了,爽爽爽。
“喂喂喂,彆笑了。”範掄汀憋屈,這明顯是小夥伴有了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他要求共享。但真相已經放在了他麵前,他不願意相信而已。
他眯著眼睛看向萊恩,萊恩的目光根本就不在他們三人身上,柔和溫潤的目光不關注任務時就始終追隨著他的愛人,切,他的愛人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嘛~不對,範掄汀仔細看了看,那個和將軍同名的家夥眸光會偶有不自在的閃爍,他不是沒有反應,是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反應。
這要什麼糾結,直接對視啊!
沒有經驗可以看視頻學啊,多看永遠的康納的啊,各種撩妹撩漢不要太多。
腳步聲出現在周圍,等待許久的人終於出現,但和想象的不同,來的不是一群,隻有一個。是傑克·基普林,道爾頓將軍手下最厲害的機甲戰士之一,三年一次軍團全軍比武中,他和戴裡克的表現不分上下,同時獲得了兵王稱號,而整個金十字軍團那一年得此稱號的隻有十人。
傑克背著一個鼓鼓囊囊,與萊恩他們的背包毫不遜色的背包,嘴巴上叼著一根草,逆著西垂的太陽光慢慢走來。
走到了幾人身邊,他俯視著坐著的幾人,最後目光落在了萊恩的身上,輕蔑地笑了一聲,“來,打一架。你贏了,我包裡麵的蛇角、徽章、包括我自己的這枚,都是你的。你輸了,我要你親口在機甲戰鬥部隊、機甲修複部門所有人麵前承認自己不如我,而且我不會要你的勳章,你可以繼續參加對抗賽。”
萊恩踹翻他的一腳,他一直耿耿於懷,被傳自己不如一個機甲修複部門的新丁,窩囊死了。這個麵子,他一定要掙回來。
萊恩站了起來,笑著看了看在場的隊友和奧斯頓後,迎著傑克挑釁的目光走了過去,“這邊就我們幾個人,你贏了我,不過是讓我親口承認不如你,你說彆人沒有親眼見到,會相信嗎?說不定還要懷疑你用金錢賄賂了我。”
采取戰術上重視、言語上蔑視的傑克表情有些裂開,他咬牙切齒地說:“那怎麼辦,你自己說說,我幾次找你打,你都避開了,我能該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
萊恩說:“回去後,我們在拳台上正大光明的打一場,讓所有人做個見證人。”
傑克眼前一亮,這是個非常好的辦法,“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搞定了這一方麵,萊恩還有彆的事情要與傑克談,“當我們隊友吧,我們五缺一。”
“什麼?!”傑克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指指自己領口的徽章,又指指萊恩的,“你搞錯了吧,我們可是不同陣營的。”
“規則中沒有說,不同陣營的不可以組隊。”
“是這樣沒錯,但……”傑克還有些猶豫,他可是挑釁萊恩的,怎麼過來之後全跑偏了?
“有什麼好可是的,傑克快來碰徽章。”範掄汀招手,終於有個和自己同陣營的,這下不會顯得自己很明顯。“我也是紅色的。”
“是個男人就大方點兒,磨磨唧唧像什麼樣子。”哈麗雅特打了個哈欠,動作快一些,她還指望早點兒去下一個露宿點睡覺呢。
範掄汀附和,“就是就是。”
鬼使神差的,傑克走了過去,“哦。”等想明白過來時,他已經答應了,真是欲哭無淚。
碰了碰徽章,五人小隊終於成型。
五人站成一圈,哈麗雅特詭異一笑,玫瑰般的嬌豔越發豔麗。戴裡克點頭,覺得剛才提到的辦法非常好。傑克和範掄汀看著彼此,有種自己還好上了這條船的慶幸感。
萊恩無奈一笑,都在腦子裡說,怎麼進行下去,“戰術上就這麼定了,不做耽誤,我們現在就出發。”
哈麗雅特嘿嘿一笑,“等著吧,坑不死他們。”
在哈麗雅特的笑聲中,大家出發,向下一個露宿點前進。在路上,傑克疑惑地看著萊恩身旁的人,身影很熟悉、非常熟悉,熟悉得他不可能認錯……他閉了閉眼睛飛快地鎮定下來,假裝不經意地問範掄汀,“不是有五個人嘛,怎麼還要加上我?”
“哦,奧斯頓說什麼情況特殊,不組團。”範掄汀抖落了一下肩膀,正大光明地吐糟,“我看啊,就是為了實施坑人計劃,才不組的,這樣隊伍裡,就有兩個紅方陣營的。”
“奧斯頓?”傑克覺得後背涼颼颼的感覺更重。
“對啊,和將軍一個名字,神奇吧,我剛聽到的時候嚇了一跳。”
傑克喉結滾了,他看著奧斯頓的背影,很想對著範掄汀的腦門來一下,怎麼就不開竅!
不利用器械輔助的長途奔襲是所有戰士,特彆是近戰士兵必須修煉的課程,長途負重跑更是鍛煉體能、耐力、意誌力等等最好的項目。七天七夜的對抗賽從多方麵考驗著士兵的能力,堅持到最後獲得勝利的人,就是兵裡麵的王。
事先確定好的露宿點是個小土坡,土坡附近是長毛羚牛的地盤,長毛羚牛體形高大,渾身覆蓋濃密長毛,平均體重在2噸左右,最大者肩高可達4米,體重能有3噸。長毛羚牛群居,草食,性情溫厚,但一旦被激怒就是不死不休,頭上兩對螺旋長角輕易就可以洞穿寒冰草原上的霸主獅鷲獸的身體,沒有哪個不長眼的食肉動物敢挑釁羚牛。
小山一般的羚牛成群的站在草地上,圍成一個又一個的圈,它們依偎在一起,將族群中幼小的孩子包圍在裡麵共同抵禦著嚴寒。不時有哞哞的叫聲響起,一行六人快速而輕巧地移動著,有警醒的長毛羚牛漫不經心地看著他們經過,長長的尾巴輕緩擺動,停在尾巴上的蚊蟲飛起又落下,是寒夜中唯一活躍的、令人討厭的細小生物。
路過牛群後再走五六分鐘就是小土坡,土坡最高處有四米,形狀如翻起來的浪花,有一麵藏在“浪頭”下的背風區,他們晚上就休息在此處。背風處沒有彆人在,這個乾爽的地方他們可以獨占一夜,說來也是,沒有多少人敢在夜間穿過一堆一堆圍靠在一起的羚牛群,那巨大的食草動物並不喜歡有人夜晚打擾它們睡覺。
“那個傑克把乾牛糞拿過來。”哈麗雅特用幾塊石頭圍成一個圈,放上收集來的乾牛糞和乾草,就可以點燃悶燒,趕走無處不在的小蟲子,她揮手趕著撲麵而來的小蟲。
傑克把捧了一路的乾牛糞遞了過去,看著自己灰撲撲的手套,心裡麵真是嗶了狗了,這個隊伍有病啊,根本就沒有接納新隊友的適應磨合期,非常自然地指使著自己,就跟認識很久、一直搭檔似的。
“傑克,過來邦忙。”範掄汀喊著。
傑克手腳不聽使喚地動了起來,黑著臉和範掄汀把枯枝枯草搭了起來遮擋在火堆前,好用來遮蔽光亮,天空中有趨光的大鳥,火光暗淡也不能不防。
一陣空氣輕微地流動,在附近轉了一圈的萊恩和奧斯頓從傑克身邊走過,傑克抬頭盯著奧斯頓的背影眉頭皺了起來,隆起了一個小小的疙瘩。
“彆看了,朋友妻不可欺。”範掄汀在傑克耳邊小聲地說。
傑克瞟了範掄汀一眼,心裡麵嗬嗬一笑,還是太年輕,真以為世界上有那麼多同名且身材、氣勢差不多的人,太天真了。
“看過了,附近沒有人的蹤跡。”萊恩舉了舉手上拿著的東西,“還找到了這個,薯根,埋在火堆裡可以給明天的早飯添一添品種。”
奧斯頓手上同樣拿了兩個薯根,薯根是一種長得形似地瓜的植物根莖,澱粉含量高、入口微甜,是獵人和冒險家們進入寒冰草原後最喜歡找尋到的食物(營養劑也不是每個人都吃得起的)。
“埋在糞堆裡能吃!”傑克下意識地和萊恩彆矛頭,說完了有些懊惱地地掃了奧斯頓一眼,決定改改自己的口氣,“埋進去能吃嗎?”
“能,悶燒後的牛糞不會有太重的異味。”萊恩根本就不在意,他挑開了已經點燃的牛糞,把薯根放了進去,“樹根的表層很厚,我檢查過了,它們的表皮沒有破損,不用擔心牛糞會汙染裡麵。”
傑克悶悶地說:“哦。”
他怎麼輕易就對萊恩和顏悅色了,想不通、想不通。
時間不早,眾人忙碌奔波了一天,現在有了安全舒適的休息處,他們在說了幾句有關於明天的行動後就紛紛睡下。
牛群不時傳來的哞哞聲,是今夜最安全的聲音,悶燒牛糞產生的淡淡煙霧趕走了那些討厭的、在寒冬的夜晚依然飛來飛去的蚊蟲。緋紅的月色普照著萬事萬物,月光中,鬣狗們成群結隊地行動,它們嗅到了血液的味道,聚集到了一線湖附近,前爪利落地刨坑挖出了成堆的兩角蛇,興奮地嚎叫了起來,開始了午夜狂歡。
盯著萊恩的人同時發現了他們的秘密行動,興奮得像是一群一百多斤重的孩子,模仿著找出了蛇穴,收獲了大量的蛇角。
這一年的寒冬季,兩角蛇損失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