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好, 微風正煦, 風景正美,目之所及之處, 鮮花綠草,淨水高樹。湖泊大小的海在陽光的照射下顏色越來越紅,浪花起起伏伏,拍打著岸邊,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染紅著岸邊沙粒, 沙灘內, 有形狀各異的貝殼、有顏色不同的石頭、有纖細的生物出現又消失……天空中有一行飛鳥掠過, 帶來了陣陣輕鳴,飛向了遠方,很快就成了天際的黑色一點。遠處有狗吠陣陣,已經攀登上岩石山的萊恩放眼遠眺, 看到千米遠的草場上有牛羊成群,哞哞哞的花牛和咩咩咩的綿羊在汪汪汪的牧羊犬驅趕下, 從圍欄裡走了出來,四散在遼闊的草場上開始享受鮮嫩的草和溫暖的陽光。
再遠處,萊恩這兒看不見的地方會有成片成片的水稻田,稻田裡會散養一些鴨子, 尚且稚嫩的鴨子嘎嘎嘎的在茁壯成長的碧綠水稻間悠悠劃水。
再遠處……
這邊是萊恩的家,他閉著眼睛就能夠描繪星球上的一切。
安寧, 平和, 恬然。
猶如古地球時期詩人陶淵明寫的那樣,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田園牧歌式的生活舒服得令靈魂都輕鬆了幾分。
在山上站了五六分鐘的萊恩跑下山,接著慢跑回家,路上沒有遇到康納,表哥估計是先回去了。
回到家後萊恩的鍛煉還未結束,他去了健身房繼續五十組肌肉訓練、五十組耐力訓練,徹底鍛煉好已經是八點半,一身汗,但他沒有立刻去洗澡,緩了緩後做了二十分鐘的有氧運動,打開的毛孔收縮,身體的溫度恢複正常,汗水不再肆無忌憚地流淌,他才脫掉了身上的運動背心,露出精壯的身體,緊實平滑的皮膚包裹著線條幾近完美的肌肉,胸前的汗水凝成水珠慢慢向下流淌,流過塊塊分明的腹肌,順著人魚線進入不可描述的神秘地帶。
健身房裡就有浴室,還有衣櫃放著備用的衣物,萊恩進去洗澡,打開花灑,任由溫熱的水兜頭灑了下來。
樓上,奧斯頓從睡夢中醒來,腦子還處於迷蒙混沌的狀態,身體內殘留的酸軟和酥麻讓他不想動彈。側睡的他睜開眼睛茫然地看著前方,看到深色的窗簾拉得很緊,室內昏暗,手在身邊動了動,旁邊的被窩已經變涼,他都不知道萊恩什麼時候起床的。
手從被子裡拿了出來,放在嘴邊打了個哈欠,嘴唇碰到了一點堅硬,他抬高手看,一枚光麵的銀色戒指套在了無名指上,樣式樸實雅致,光芒內斂平和。奧斯頓眨眨眼,混沌的大腦開始運轉,他和萊恩回到了家,見到了萊恩的奶奶、父母,他的親人朋友,在眾人的祝福中吃了豐盛的大餐,還打麻將了,原來麻將的規則這麼簡單,很容易上手,簡簡單單就可以和萊恩“大殺四方”。萊恩使壞,讓康納贏了一堆草莓,最後康納耍賴地沒有吃掉所有贏到的草莓,是大家分吃掉的。
原來,種在地上的,接受陽光雨露的草莓味道那麼好。
然後,他和萊恩上樓……
想到昨晚的癲狂,沙發上的纏綿,床榻上的新姿勢,還有浴室裡水簾中幾乎窒息的感受……奧斯頓的臉不受控製地紅了起來,被溫暖的被子蓋住的身體開始發熱,他連忙停止腦海中的回放,支起了身體坐了起來。
腰部微有不適,身下有一點點難受,不過身體上很乾爽,一切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他站了起來,沒有穿拖鞋,披上睡衣赤著腳走在地毯上,走出幾步就是微涼的地板,這種直接踩在地板上的感覺真好,不是艦船上冰冷的金屬地麵可以比的。
拉開窗簾,陽光猛然灑在了身上,美景一下子跳躍進了眼中,藍天、白雲、飛鳥過,海水、沙灘、椰子樹,綠草、鮮花、小動物,空氣中有著各種清醒的複合的味道,奧斯頓微闔雙眼仔細辨認,有青草的氣息、有鮮花的味道、有糕點的甜香。
“好美啊。”
他發自內心地感歎著。
抬起手,陽光從指縫間穿過,落在臉上就成了柔和的一束一束。奧斯頓看著突然出現在手上的戒指,銀色的指環在陽光的照射下不經意流淌過一抹黑色的光暈,非常不起眼。
“秘銀。”
奧斯頓眉頭驚訝得微挑,這種金屬十分稀少,大宇宙時代以來發現的秘銀也不過隻有幾十萬噸,全都被帝國政府控製了起來,這些貴金屬是製作機甲神經中樞的重要材料,事關一國軍事、科學研究、未來發展,價值無法用金錢來衡量。
秘銀的實際作用在腦海中不過一閃而過,占據的時間不超過0.5秒鐘,因為很快他就意識到這枚戒指是萊恩給他戴上的,戴在了無名指上。臉上的紅暈來的突然,去的非常緩慢,奧斯頓覺得自己的呼吸急促,呼出來的氣息滾燙,心裡麵充斥著難以言說的情緒,這種情緒上湧,刺激得雙眼酸澀,他眼前仿佛浮現出母親溫柔的笑意、父親不苟言笑但是專注肯定的眼神。
自己單一單調的生活因為萊恩的到來逐漸變得豐富多彩,爸爸媽媽很溫柔、奶奶很和藹,親人的關心熨帖心靈,還有萊恩的愛,填補了他人生的缺陷。
從母親離開後,奧斯頓的眼淚再也沒有出現過,直到現在……隻有被關懷,有人愛的人,才有流淚的資格。
“奧斯頓。”
奧斯頓的視線越過陽台往下看,看到萊恩的表哥康納,那個星網上知名的作家。奧斯頓輕點頭打招呼,隨即反應過來這不夠熱烈,於是遲疑著學康納的動作抬起手揮了揮,提高了聲音喊著,“康納,早。”
“早~”
康納是個看起來陽光開朗的青年,頭發過耳,沒有刻意的打理,看著卻很合適。可奧斯頓從軍多年的敏銳,讓他從康納的眼中看出一絲陰鬱,康納的內心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那般快樂。
康納走進了室內,奧斯頓又在陽台上站了一會兒後轉身去盥洗室洗漱,洗漱完了他才想起看時間。
九點十分。
奧斯頓睜大了眼睛,他竟然睡到了這麼久!!
急急忙忙下樓,第一天就睡懶覺,讓眾位長輩看見了怎麼想?!
時間倒退十分鐘,奧斯頓在洗漱的時候健身房內洗澡的萊恩也洗好了,他推開浴室門出去就看到了原初,他不知道從哪裡找來個圓筒形狀的家務機器人,正要把代號零導入到家務機器人裡。
萊恩:“……”
萊恩突然出聲,“你們在乾什麼?”
正要打開家務機器人AI植入槽的原初沒有被嚇一跳,他平板而毫無起伏的聲音響起,“給代號零弄個身體,他想活動活動,總是待在硬盤裡,他覺得自己要生鏽了。”
萊恩= =現在AI的要求太高級了。
“彆導入到家務機器人裡,那個質量不好,經不起你們折騰。”
原初扭頭,眼睛微微閃過,像是無辜地看著主人,“先生,那怎麼辦?家裡麵沒有比家務機器人更好的機器了。”
“我那邊有一個。”
原初如果有眼皮,能動的話,肯定眯起來看著主人。
“彆這麼看著我,你那時候是沒辦法,我小嘛,隻能夠拿手邊的僅有的東西給你用。”
原初,“哦。”
萊恩:“……”這聽起來真是夠怪怪的,養了個自主發展,不知道在星網上學了什麼亂七八糟的AI,心好累。
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萊恩生硬地轉移,“原初,你現在學壞了。”
原初的眼睛閃了閃,“定了直麵大帝麵孔的餐廳座位?還是買了博物館的門票,讓你看到那些日記?這些東西存在幾百年了,你不能夠總是回避過去。主人,我們應該尋求事情的真相!”平板的聲音急促起來,能夠明顯地聽出激動,原初好恨,自爆帶來的巨大威力頃刻間扭曲了一切,要不是主人最後關頭將他導入到硬盤中,硬盤被自爆帶來的巨大衝擊波推出幾萬光年,他不可能活著。
應該找到那些該死的背叛者,丟進蟲族裡被車裂,用蟲族的大鼇絞碎他們!
“先生,我們不應該逃避!”
裹著一條浴巾的萊恩蹲到原初的身邊,麵容平和的他眼底深處有紛雜的情緒滾滾湧動,隨著一聲歎息,一切情緒儘皆收斂,年輕的臉上流露出老者的淡然,“我不是在逃避,我隻是有了全新的開始。原初,追尋真相不重要,當年的人全死了,總不能鞭屍。”
“為什麼不可以!”原初想不通,他沒有人類複雜的想法,他直來直去,傷害了主人的就應該報複回去,“他們有榮光,享受世人崇拜和供奉,有子孫享受優渥的生活,高高在上,受人追捧。您瞧瞧,你的養子史塔克家沒落了,後人不知道在哪裡。近衛提利爾成了背叛者,家族後輩蒙羞生活。母族秦家平淡庸碌,守著小小的種植星就是一輩子。您應該站出來,為蒙冤者平反,找到真正的背叛者,絞死他!”
萊恩:“……你是機甲嘛,為什麼思想比我還要人類?放開點兒啦,好好生活。”他忽然幽幽地說:“真相,大白的時候終會到來。”
“你就哄我吧,我不過是個沒什麼作用的機甲。”
“那小機甲安分點兒,帶著你的小夥伴出去玩,過會兒我把那個小機器人給你,就可以把代號零導入進去了。”
聽得雲裡霧裡,始終保持安靜的代號零說:“謝謝。”
萊恩去換衣服,原初不甘不願地帶著代號零出門,推開房門就看到奧斯頓急急忙忙從樓上下來,“將軍,日安。”
“原初早。”奧斯頓又說:“代號零,早。”
代號零,“將軍,日安。”
原初,“先生就在裡麵,他在換衣服,馬上出來。”視線掃描過奧斯頓的手,原初的係統程序裡湧動起一串複雜的代碼,他要是擁有人類的眉眼,此刻一定神秘地翹起嘴角。
奧斯頓的視線越過原初看向健身房內,很快就看到了穿著短袖純色T恤、水藍色牛仔褲的萊恩走了出來,他麵露懊惱,“萊恩,你應該喊我起來的,我睡遲了。”
“沒事的,爸爸媽媽不會介意。”萊恩推著擋在門口不走的原初,讓他先走出去一些後自己繞過他走向奧斯頓,揚起溫和的笑容,安撫人心,“真正拿你當家人,就不會在乎你什麼時候起床、做不做家務、嘴巴甜不甜,真的,相信我。”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等會兒你出去見到奶奶就知道了。”萊恩牽起奧斯頓的手,在手上拍了拍,安慰猶豫不安的他,“奶奶在廚房呢,你見到了就知道了,才不會在乎你起晚了。爸爸媽媽去地裡麵了,昨晚你太累,今天就不帶著你到處逛逛,等明天我帶你走遍種植星。”
奧斯頓黑眸中蒙上了淡淡的羞澀,他都把昨晚的事情壓在心底了,萊恩卻又提起。羞澀不過一瞬,心態過硬的將軍可是麵對蟲族千軍萬馬、重重包圍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他抬起右手,晃動著手指,“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