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一批長成的橙子經由全AI操控的運輸艦運送駛離了E69風戈種植星, 運輸艦劃破長空、掙脫了大氣層, 在雲霞之間留下了一道明亮的光。廚房裡奶奶做著自己拿手的煙熏火腿披薩和雞胸肉、牛油果油醋汁色拉, 奧斯頓在一邊幫忙,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廚房小白了,處理蔬菜肉類的動作也不見笨拙, 雖然始終隻能夠打個下手, 卻是一個比較成熟的幫工。
雞胸肉水煮放到微涼後撕成條,奶奶捏了一條雞胸肉在她調好的黑胡椒油醋汁裡麵沾了沾, “奧斯頓來嘗嘗, 味道怎麼樣?”
站在奶奶旁邊的奧斯頓側過頭來就著奶奶的手吃掉了那條雞胸肉,咀嚼之後讚歎, “奶奶做的真好吃。”
奶奶笑了起來,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哈哈, 奶奶跟你說, 萊恩已經得到了奶奶的真傳,等出門不在家了,想這口吃的就讓他做。”
“萊恩經常給我做吃的。”奧斯頓看著自己切得厚薄均勻的牛油果, 抿了抿唇小聲地說:“奶奶, 我想學了做給萊恩吃。”
奶奶歡快地動著眉毛, 還有什麼比孫子愛著的伴侶也愛他來的更好的事情, “好好, 奶奶教你幾道簡單卻好吃的飯菜, 不想讓萊恩知道嗎?”奶奶配合著奧斯頓壓低著聲音說話。
奧斯頓點頭, “嗯,給他一個驚喜。”
“奶奶最喜歡驚喜了。”老祖母剛知道奧斯頓的姓氏時眼帶憂慮,等相處時間長了就發現這是個好孩子,愛屋及烏,她是越看奧斯頓越順眼,就盼著他們能夠給這個家族帶來新生命,“奶奶喜歡女孩子。”
突然跳躍的話題讓奧斯頓一愣,隨後反應了過來,臉頰不由自主地開始泛紅,“嗯,我也喜歡女孩兒。”
“不過孩子的事兒要看緣分,生男生女都一樣,隻要是你們的孩子,奶奶都喜歡。”老祖母安慰著奧斯頓,“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奶奶活了這麼大把歲數,事情見得多了。有些事情特彆想做成的時候,往往心急成不了。放鬆心態,欸,不經意間發現,自己竟然做成了。當年我懷萊恩爸爸的時候就這樣,剛結婚的時候特彆特彆想要兩個人的寶寶,有空了就拉著萊恩爺爺乾那事兒,哈哈,他當年打趣我快要把他掏空了。”
奶奶個性很開朗,回憶起當年和爺爺的趣事,蒼老渾濁的眼睛裡尤帶著剛結婚時的羞澀和對爺爺的眷戀,所有的情緒彙成一個字——愛。
“你知道我們的二人世界過了多久嗎?”
奧斯頓搖頭,“過了多久,奶奶?”
“哈哈,三十年,對著那個糟老頭子我快要煩死了。”奶奶口中說著嫌棄,其實非常想念爺爺,“那段時間我總是發脾氣,動不動就罵他、打他,後來一查你知道怎麼著,有了!生了萊恩爸爸不到三年,我們又有了萊恩他叔叔,後來我們還想要個女孩兒,那時候我正懷孕……”
奶奶的眼睛有些濕潤,晃著頭在淚水即將掉落之前終止了話題,“過去的都過去了,不說了,哈哈,不說了。奶奶就是讓你們彆著急,孩子是緣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來了。”她揶揄地看向奧斯頓的肚子,“說不定現在已經有小可愛了呢。”
奧斯頓被奶奶看得有些窘迫,又有一些期待。和剛結婚時不同,那時候隻想著儘快完成任務,生出道爾頓家族的繼承人,穩定住道爾頓家族四散的人心,而現在他期盼著擁有兩人血脈的孩子。
萊恩和奧斯頓回到E69種植星再過三天就要滿三個月,三個月一到他們就準備離開家去首都星度過剩下的假期,去處理道爾頓家族瑣事、去為了國慶閱兵做準備、迎接三年的開一次的議會。事情很多,容不得他們在溫暖舒適、安靜溫馨的種植星一直待下去。
接下來奶奶教了奧斯頓好幾道簡單容易又味道不錯的小菜,比如華夏經典西紅柿炒雞蛋,奶奶說了,裡麵的西紅柿可以替換成一切,黃瓜炒雞蛋、西葫蘆炒雞蛋、青椒炒雞蛋、雞蛋炒雞蛋……學會一道,就擁有了一整個雞蛋世界。還教了一些彆的,萊恩會得到滿意的驚喜的。
奶奶和奧斯頓忙活的時候把也想進廚房待著的萊恩給趕了出去,萊恩隻能夠無聊地坐到屋簷下,看著湛藍的天空逐漸轉深,看到太陽西斜、天空堆滿燦爛的雲霞,看到兩艘運輸艦一東一西劃破長空離開E69,它們會帶著西園出產的大橙子去往榮耀軍團的勝利基地和金十字軍團的伽馬基地,第一批送去的大橙子得到了戰士們的一致好評,有人誇張地說:喝上一口,仿佛是盲人在黑暗中看到了太陽。
送去超市的反饋也非常棒,商人裡格看著連連創下銷售記錄的橙子,心中追悔莫及,如果他不表示嫌棄,史密斯先生就不會為了展示橙子喊來了自己的兒子;如果史密斯先生不喊自己的兒子兒媳過來,果園的果樹自己就可以任意挑選……他損失的可都是錢啊,啊啊啊啊!
收購商裡格先生的心情萊恩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覺得自家老爹挺開心的,每天看著賬戶裡麵的小錢錢笑,還在籌劃著年終的時候給辛苦勞作的員工、家人們發大紅包。百無聊賴中,萊恩拿過手邊的書,書名是《秦鋒大帝和他朋友們的往事》,是表哥買回來的資料書,那堆他買回來黑大帝的書終究是留在表哥的書房裡,至於表哥和奧斯頓看不看,他就不知道了。
康納半個月前受出版社邀請開始了自己成名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巡回簽售會,簽售會的第一站是紐因斯,第二站是二級星球貝蘭德——範掄汀的家鄉。範掄汀跟著康納一同走的,說是正好回家。
萊恩隨手打開翻看,看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他不知道的——大帝喜歡在黃昏時分漫步於多蘭河邊,與大法官古斯塔夫討論內政大事。
萊恩:“……”不,走在湖邊的大帝隻想著抓兩條魚,看看多蘭河裡人工喂養的錦鯉究竟有多肥。白天已經夠忙碌,晚飯後的一個小時是他不動腦子的時刻。
跳過這一頁,萊恩看到書中有如下敘述:大帝非常喜歡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教育部部長李,性格耿直的李部長的尖銳直言往往能夠受到大帝的采納,大帝說李是自己的鏡子,能夠照出自己的一切缺點,是最好的諫臣。
萊恩看完了之後心中嗬嗬,他都懷疑秦鋒腦袋裡有包,會把一個耿直的“二百五”放在身邊,成天給自己找不痛快,每天睡覺前都想翻牆出去套李的麻袋。
後人寫的這本書就是瞎扯淡,萊恩扁扁嘴,正準備扔出去,還是讓康納自己去看吧,他就不惡心自己了。書頁翻動,在風的作用下小半本書嘩嘩嘩地過去,如飛速倒退的時光,一張照片突然映入了萊恩的眼簾,照片上六個正值壯年的年輕人意氣風發地看著鏡頭,照於秦鋒·安德森棄軍從政的第一個月。
照片上的人,站在中間位置的人成了帝國最高統治者——秦鋒·安德森,他長得不算是魁梧,身量也不是所有人中最高的,黑發棕眼、有著典型的華夏特征,一張溫和的笑臉,誰能夠想到他會成為鐵血的帝國統治者;秦鋒右手邊的是軍隊的最高統帥——詹姆·道爾頓,奧斯頓的曾曾祖父,一個看起來嚴肅刻板的男人;再右側是後來的帝國大法官——比爾博·古斯塔夫;站在畫麵最右邊的是教育部部長——李銘浩;站在秦鋒大帝左手邊的是國家科研院院長——格羅夫·布羅姆菲爾德;站在最左邊側頭看著鏡頭外的是醫療衛生部的部長——丹妮絲·蘭尼斯特,她也是六人中唯一的女性。
誰能夠想到照片中隻是在各自領域初露鋒芒的他們,以後會成為帝國的扛鼎之人,開創了全新的時代。
萊恩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片刻後斷然合上了書本,他不需要細看就知道這張照片是剪輯版的,有些照片隨著曆史長河的不斷向前,裡麵的人慢慢就不見了。
“萊恩。”
“誒。”奧斯頓喊自己了,萊恩扔掉了書,站了起來走進屋內,期待地問:“叫我做什麼?是可以吃晚飯了嗎?”
穿戴著淺藍色帶草莓圖案圍裙的奧斯頓微帶緊張地端了一碗蛋羹給萊恩,嫩黃的蛋羹裡麵還有一隻粉嫩粉嫩的蝦仁和幾粒翠綠翠綠的豌豆,撒上去的蔥花看起來有些多,但絕對不影響整體的美觀。
“先弄一碗蛋羹墊墊肚子。”在老祖母鼓勵的眼神中,奧斯頓讓萊恩吃蛋羹。
坐到桌邊的萊恩拿起了勺子,在奧斯頓期盼的眼神下挖了一口雞蛋羹送入口中,眉毛飛起,“好吃!”
“真的嗎?”奧斯頓追問。
萊恩用力地點頭,為了表現出自己激烈的情緒,“對,非常好吃。肯定是奶奶做的,好久沒有吃奶奶做的蛋羹了,味道真好。”
奧斯頓忍不住心中的雀躍笑了起來,他沒有告訴萊恩這是自己做的,“那你就多吃點兒,一整碗都是你的,我去廚房繼續幫忙了。”
“嗯嗯。”萊恩抬頭,看到了站在廚房門口含笑看著他們的奶奶,奶奶對他做了個手勢,戲謔地示意他一定要吃完了。
奶奶教奧斯頓做蛋羹,囑咐放一點點就好,很顯然奧斯頓對“一點點”有著誤解,等做出來時奶奶沾了一小點嘗嘗,蛋羹鹹的可以打死鹽販子了。萊恩一嘗就知道不是奶奶的手藝,肯定是奧斯頓做的。他安慰著自己除了鹹點兒,味道都挺好的,吃完後多喝水就是了。
晚飯時,奶奶做的煙熏火腿披薩得到了眾人的一致好評,除了醬汁不是奧斯頓做的色拉很多人喜歡,吃飯的時候萊恩狂灌水,奶油南瓜湯也拯救不了乾涸的喉嚨,隻有不斷地喝水能夠讓他好受。
吃完了飯又小坐消食後的眾人準備回房間,奶奶喊住了萊恩,“萊恩,跟我來。”
“哦哦。”萊恩點頭,和奧斯頓說了一聲後快走幾步扶住奶奶手臂,跟著奶奶走。
奶奶的房間在一樓靠東邊,打開移門就是小花園,采光好、空氣好、環境好。房間內布置得溫馨,布藝撞色沙發(甜橙黃和青檸綠能夠想到午後的果園)、插著鮮花的白瓷花瓶、有些年頭的木質衣櫃、敦實的大床上擺了好幾個卡通抱枕,一張酒紅色的圓形地毯放在床尾。
貼著淡淡奶黃色壁紙的牆上有許多照片,爺爺奶奶年輕時候的個人獨照;二人結婚時的結婚照,穿著白色婚紗的奶奶和穿著黑色西裝的爺爺幸福地靠在一塊兒,他們是自由戀愛結婚的;有所有家庭成員的照片;有萊恩從小到大所有的照片。現在,添上了萊恩和奧斯頓站在一塊兒的照片,以後還會有他們的孩子。
玻璃移門旁邊有一張白色的躺椅,奶奶在萊恩的攙扶下坐了過去。坐下的奶奶讓躺椅搖動了起來,爺爺給奶奶做的這張躺椅有些年頭了,搖動時已經會發出輕微的吱吱嘎嘎聲,在輕緩的帶著歲月流逝的聲音中,奶奶指著五鬥櫃說:“萊恩,把裡麵的一本相冊拿出來。”
“知道了,奶奶。”
萊恩走了過去,從奶奶指定的五鬥櫃裡拿出了一本相冊,有些年頭的相冊了,邊邊角角已經起毛,而且風格老舊,一看就是秦鋒·安德森老年時期社會上流行的風格。萊恩把相冊拿給了奶奶,奶奶把相冊放到腿上,老邁皺皮的手在上麵撫摸過,帶著感歎地說:“這裡麵藏著秦家的曆史。”
奶奶招招手,示意萊恩搬一張凳子坐到自己旁邊,“和奶奶一起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