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深冬的江心島, 冷風呼嘯, 吹得樓頂的綠植嘩啦作響。
聽著哥哥不大真切的話, 葉漫漫放開了他的手掌，“哥哥，那我等你的消息，新年快樂。”
“嗯, 新年快樂。”
語音剛落，葉漫漫便站了起來，朝著樓下走去了。
葉漫漫不想在這個時候逼著哥哥給出一個答複。
像爸爸說的，他是一個有主見的人, 如果逼得太緊, 可能還會讓他有壓力，甚至很快便按照自己當下的想法做決定。
她不急, 人生還有很漫長的一段道路。
她希望哥哥這一次好好地、仔細地，深思熟慮過，才給出一個答複。
葉向陽看著葉漫漫離去的背影, 幸福感一下子把胸腔填得滿滿的。
曾經，他很好奇葉漫漫的改變。
第一次知道葉漫漫發生改變是在她轉學去江城附中後，她去參加了一個英語演講比賽。
但是在葉向陽的印象中，葉漫漫是那種毫不熱衷參加學校比賽的人，也不是那種愛學習的人。
可是, 葉漫漫卻去參加了, 不僅參加了, 還拿了一等獎。
著實讓他感到驚訝。
不是他對葉漫漫沒有信心, 而是他不相信葉漫漫還會花時間去對待一個學習比賽。
在以往很長一段時間裡，葉漫漫都是那種以享受生活為主的小公舉。
隻要她不是走上歪路，葉家任何一個人都會縱容著她。
可是，本來這樣的她，卻突然去參加什麼比賽，後來葉向陽也得知，葉漫漫還開始認真學習了。
每次去她的房間，她都在刷題，很認真地刷，絲毫都不敷衍。
甚至還刷起了奧數題。
他在一段很漫長的時間裡，會反複推敲這其中的變化。
可是他沒有發現有任何變化。
葉向陽隻好把歐洲的項目擱置下來，一直待在國內。
隻要有時間他都會陪伴在葉漫漫身邊，試圖了解她為什麼改變。
可是葉漫漫還是那個葉漫漫。
隻是，她變得認真了，熱愛學習了。
她甚至沒有那一個時空的記憶，她也不恨自己。
葉向陽長歎了一口氣，看著漆黑不見五指的夜空，隨後露出了一個笑容，直達眼底。
葉向陽閉上了眼睛。
葉向陽沒有告訴葉漫漫的是——
這個美好的世界，以及現在他所擁有的一切，就是他一直所追求的。
他已經完完全全把數學放下了。
有一段時間，他時常會夢見自己回到了剛剛從實驗室出來的那一天。
他的郵箱，他的手機……
甚至是他的同事，他的學生，都給他帶來了同一個壞消息——
葉氏集團破產了，葉漫漫死了。
而他，無能為力，手中隻有那兩百多頁的數學證明思路。
它們仿佛一瞬間便失去了所有意義，如同一堆廢紙。
甚至，在最無助的時候，他也試過學做一個虔誠的人。
他也曾迷信地向老天爺許下諾言，如果能把他的家人換回來，他願意舍棄任何東西——
哪怕是財富、熱愛的數學，甚至是生命，他都無悔。
隻要她回來就可以了。
如今，他得到了，時光扭轉了。
這不是任何數學猜想，數學公式能解釋的事情。
可是，卻實現了。
那他，就算失去了數學，也無怨無悔。
*
所以，這個他曾經熱愛的，向往的，陪伴他度過數個孤獨日夜的學科。
他已經把它埋藏在‘葉漫漫’死去的那一天。
可是，現在的葉漫漫，她沒有必要知道這件事。
如果可以的話，她一輩子都不用知道。
她隻需要做她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而他，這一次，會好好守護這個家，守護著他的小公舉。
片刻，葉向陽睜開了眼睛，眼角微微閃著瑩光，他動了動唇瓣，輕聲對著那深邃無邊漆黑的夜空，說：“爸，媽，漫漫，新年快樂，我愛你們。”
***
時間很快便到了高三開學。
剛剛結束了高中生涯最後一個長假，高三的學子們都顯得有氣無力。
但是進入校園時，大家看到那連著三排的紅色橫幅，當即興奮了起來——
【祝賀我國獲得了第6X屆國際數學奧林匹克競賽團體冠軍！】
【我校葉漫漫同學勇奪第6X屆國際數學奧林匹克競賽金牌！】
【祝賀我校葉漫漫同學保送華大】
當然，高三的教學樓LED屏，也標上了一行紅色顯眼的大字：
——距離高考隻有1XX天。
一回到學校，IMO唯一一個滿分選手、世界冠軍葉漫漫就成了熱門關注對象，甚至不少高一高二的學生還特意‘路過’他們班的走廊，就是為了近距離見一麵漫神的神仙美顏——
“看，那就是漫神，特彆的牛逼，獲得IMO滿分，還保送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