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允王會親自來接越飛光,看來應該是林重檀告訴了三叔,三叔又去找了允王。
恰逢過兩日便是一個月的休沐時間,我去跟三叔道謝,三叔卻露出很疑惑的表情,“春笛,你要謝我什麼?”
“三叔不是……”我意識到不對勁,連忙住嘴,轉而說,“我說謝謝三叔上次派人給我送衣服。”
“哦,那個啊,那是你三嬸一手操辦的,說現在天氣漸漸暖和,家裡孩子可以都做幾套衣裳。”三叔說。
我借口去謝三嬸,從三叔的書房離開,正好此時林重檀從外進來,我與他正麵迎上。
自那日喝酒事件後,我沒有再主動去他那裡,也沒有跟他偶遇過。林重檀此時看到我,仿佛任何齟齬都沒有發生過,對我淡淡頷首後,走進三叔的書房。
而後我又去見了三嬸,旁敲側擊發現三嬸也不知道我在太學被越飛光等人欺負的事。
看來林重檀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三叔,三叔不知道,遠在千裡的父親更不可能幾日就能請動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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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沐結束,越飛光也繼續回到太學讀書,但這一次他和他的狗腿子都沒有再繼續欺負我,仿佛已經對我失去興趣。
我在慶幸的同時,也開始思考要不要去跟林重檀道謝。
“春少爺,你都在屋裡走了二十多圈了,你到底在煩什麼啊?越世子嗎?”
我搖頭,“不是,我是在想……”我閉了閉眼,總算把心裡話說出來,“我想去跟二哥哥說謝謝。”
“去說就好了。”良吉完全不懂我在煩什麼,天真地開口。
我心緒複雜地又開始轉圈,一直到要入睡,我才小聲跟良吉說:“去說謝謝,總不能空著手去,我該送什麼給他?”
良吉一邊放下床帳,一邊道:“二少爺什麼都不缺,其實春少爺你不送也沒關係,不過一定要送的話,可以送點外麵買不到的。”
“哪有外麵買不到的?”
良吉看我,“春少爺你自己做的就是外麵買不到的啊。”
良吉提醒了我,可我又拿不出什麼,糕點我做得不好吃,飯菜更不行,最後又是良吉提醒我,說我可以給林重檀做個布娃娃。
“布娃娃?他會喜歡嗎?”我看著自己床上的那個布娃娃。
良吉點頭,“會啊,上次二少爺就看著那個布娃娃,看了很久呢。”
因為這句話,我才知道我之前腳傷加重,感染風寒,那夜是林重檀去讓人請的大夫,還在我床邊守了許久。
兩事疊加,再加上之前逃難的事,我就算討厭林重檀,也覺得該好好跟人道謝,於是我花了幾日時間,緊趕慢趕做出了一個跟我的布娃娃差不多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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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我的?”林重檀看到我遞過來的布娃娃,似乎有些驚訝。
我沒說話,隻點了下頭。
林重檀接過布娃娃,低頭看了一會,才抬眸對我微微一笑,“我很喜歡,謝謝小笛。”
“你不用謝我,這是我給你的謝禮,謝你幫我解決越飛光的事。”天知道我為了這句話練習了多少遍。
我自己從未想過我還會真心實意跟林重檀說謝謝的一天。
林重檀聽我這樣說,並沒有多談這個話題,轉而問我上次的字帖有沒有在練。
字帖?
我愣了下,才想起林重檀給了我一本《雁塔聖教序》的字帖,那日我從林重檀這邊回去,被越飛光嚇到,就胡亂把字帖放在桌子上,沒有再管。
林重檀從我的反應猜出結果,不過他並沒有生氣,又要我拿最近寫的字給他看。
我隻好坦白承認,最近在學業有所鬆懈,光罰站就領了好幾回。
“那以後還是每日亥時四刻來找我。”林重檀對我說。
又恢複到每日去找林重檀的日子,天氣漸漸炎熱,到了隨便動一動都要出汗的地步。我這日依舊準時到林重檀的學宿,可他過了好一會才回來,回來時身上酒氣很重。
我知道他又去喝酒了,但因為他幫我解決越飛光的事,我想我睜一眼閉一眼也沒什麼。
林重檀去淨室換了身衣服,簡單衝洗過後,他一向束得整齊的長發此時被一根青繩鬆鬆攏起,垂落身後。
他走到書桌前,先問我今日學了什麼文章,讓我先說我自己對文章的理解,然後他再把文章講解一遍。
因飲酒的緣故,他聲音放得極慢極柔,而後又讓我把練的字給我看。
林重檀看完我練的字,眉間卻擰起,半晌後,他讓我現寫幾個字給他看。我依言照做,正寫著,感覺一團熱氣從背後湧來。
林重檀不知道何時出現在我身後,他從我後方伸出手,握住我拿筆的手,“字不能這樣練。”
他帶著我,在紙上遊走。
因為姿勢,我們兩個現在幾乎是完全貼在一起,我從未跟人這麼親密過,況且這個人還是林重檀,不由得渾身僵住。
林重檀好似一點都沒察覺到我的反應,他垂眸看紙,一麵帶著我寫字,一麵跟我說寫字該注意什麼。
我僵硬了半會,總算理智歸位,想立刻掙開他,他卻用手摁住我的腰,“彆動,字要寫歪了。”
含著酒意的聲音變得更柔和了。
我並非是什麼都不懂的人,林重檀現在說話的語氣根本不像是在跟一個弟弟說話,他好像……好像把我當成了可以隨意褻玩的妓.子。
我聞出他身上除了酒味,還有女子的脂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