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不許自己再想,逼自己快點入睡。隻是外麵風雨不停,刮得窗戶響聲陣陣,加上時不時響起的雷聲,我不僅毫無睡意,甚至會因為外麵的雷聲身體微微顫栗。
原先在範五家裡的時候,一個雷雨夜,範五喝多了酒,先是對我一頓打,然後提著我的衣領,把我丟到牛圈,不許我進屋。
家中的大黃牛認識我,不至於拿蹄子踩我,但我縮在角落裡,被外麵的雷聲嚇得崩潰哭泣。
我中途冒雨跑出去拍門,“爹爹,嗚嗚……我錯了,放我進去吧,爹爹……”
拍了很久,範五都沒有給我開門。養母今夜不在家,隔壁村的一個嬸子生產,她過去幫忙了。
後來,我才知道範五把我丟到牛圈沒多久,就在床上睡沉了,根本沒聽到我的拍門聲。
待養母回來,我已經發起高燒。
還好養母待我不算苛刻,立刻抱起我去找大夫。那次也是我在養母懷裡待了最久的一次,我哭得眼睫濕透,她麵上流露出心疼,以手撫摸我的臉,“春地,不哭了啊,阿娘回去給你做最喜歡吃的紅豆饃饃吃,乖,不哭了。”
我曾經很愛我的養母,直至真相被她親口說出。
她死前的時候,是我陪在旁邊,她不看我,隻死死盯著門口。我那時候還是愛她的,我拉著她的手,不住喊她的名字,“阿娘,阿娘,你不要睡。”
她不理我,咽下最後一口氣時喊出林重檀的名字,以及“我兒——”
一聲悲泣後,徹底離開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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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旁邊的林重檀突然開口,我尚未從往事抽離,有一瞬間的愣怔。在我發呆的時候,他伸手過來,我本能地一把捉住,看著麵前的手,心中情緒一時無法控製。
被範五虐待的人本該是林重檀。
養母臨終前,他都不肯來看養母一麵。
明明是我陪在養母身邊十三年,她死前也是我陪在旁邊,可當她隻剩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想的還是自己的親兒子。
我抓著林重檀的手狠狠咬下,直至聽到林重檀悶哼的聲音,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蠢事。我僵著身體鬆開嘴,發現他手背赫然出現一個明顯的牙印。
看著那個牙印,又想起對方先前還在幫我挑燈夜畫,我心虛至極,不知怎的,我竟然用舌頭舔了幾下牙印,仿佛這樣做,就能把牙印消除。
舔完後,我是徹底愣住了。
林重檀因為常年服藥的緣故,指尖總有淡淡的藥香味,此時藥香味縈繞在我鼻間。
回過神,我飛快地鬆開林重檀的手,連他的臉都不敢看,把臉藏進被子裡,當起縮頭烏龜。
我在被子裡窩了許久後,被子被輕輕扯了下。
“彆悶壞了。”林重檀的聲音很平靜,仿佛一點都不在意我咬他。
我不由想起上次馬車的事,林重檀被我親了,事後完全不提及這件事,如往常一樣待我,好像那件事根本就不存在。
想了想,我從被子裡鑽出來,扭頭看向他,想問他還記不得記得那夜的事,可一對上他的目光,我又不敢問了 。
隻能又把臉朝向裡側,好在外麵的雷聲終於消停,我迷迷糊糊睡去。再醒來,已是天色將晞,我發現我又一次睡在林重檀懷裡,甚至我的一條腿屈著壓在他的腰間。
而最讓我尷尬的是,林重檀的手放在我的腳上。
林重檀還沒醒,我試圖偷偷把腳縮回來。因為怕吵醒他,我動得極慢,就在我的腳要完全脫離他的手時,他的手猛然往前捉住我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