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察泰綁走我,我事後方知道北國因此付出慘痛代價,連割讓三城,每年的貢品翻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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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因雨取消了一往的騎馬射箭比賽,不過武比取消了,文比卻沒有。原來文比都是北國人輸,他們在這方麵輸了,便努力在武比找回場子,可今年沒了武比,隻有文比,我不用想也知道北國人輸定了。
但傳到我耳朵的消息卻讓我有些吃驚。
北國人沒輸,跟我們打了個平手。
我沒看現場比賽,是鈕喜告訴我的。他跟我說北國人裡麵有個叫紹布的青年很是厲害,把我們這邊出的對子、詩句幾乎都對上了,隻是紹布用的是北國話,經過了一層翻譯,翻譯花了不少時間,這才打成平手。
又是那個紹布。
我回想了下紹布的樣子,當日我注意到他,其實不止是他的打扮,還有他的身形,像極了林重檀。
我搖搖頭。
不可能,林重檀早就死了,就算他沒死,他也不敢這麼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京城,還搖身變成北國使臣。
國師給我回了信,讓我好好在宮裡住著,無須擔心天極宮的事,隻要定期交功課就行。信上還夾了彩翁的一根羽毛,我知道它想我了,才將羽毛夾在信裡,於是我特意抽了一天時間出宮,準備給彩翁買它平時喜歡吃的、玩的東西,到時候讓宋楠送到天極宮。
東西買到傍晚,我有些餓了,便去酒樓用膳,沒想到,我在酒樓裡又碰到了那個叫紹布的青年。
他還是那副古怪打扮,跟幾個北國人從酒樓的二樓下來。他們看到我,就想跟我行禮,我先一步攔住他們,“這是在外麵,不用多禮,諸位在這裡用膳?”
那幾個北國人當中,隻有一個會邶朝語,還說的不太好,他說了一大通,我隻聽懂幾句話。
他說他們經常在這裡吃飯,這裡的飯菜符合他們的胃口,還說他們待會要去青樓消遣,問我要不要一起去。
“不用了,你們去吧,對了,身上銀錢可夠?這裡不能用你們那裡的錢。”
我剛說完,回我話的北國人就說:“狗、夠的,去牽(錢)莊環(換)了。”
我讓北國使臣先走,當紹布經過時,我特意注意了下他。他在經過我身邊時並沒有異常反應,隻是我又一次聞到了藥香味,雖然那個味道很淡。
我腳步頓了頓,等進了二樓包廂,我跟宋楠說:“去查查那個紹布,看看他麵具下的臉到底長什麼樣。”
宋楠點頭離開,他離開沒多久,包廂門響了,敲門的不是店小二,是聶文樂。
我已經許久沒有見到聶文樂,據說他這三年過得很不好,越飛光常年讓人守在聶府外,隻要聶文樂出來,越飛光沒多久就會趕到,把聶文樂揍一頓。
皇上罵了罰了,但於事無補,越飛光傷一好,繼續去揍聶文樂,把聶文樂逼得無法出門。
聶文樂果然如傳言中一般過得不太好,人瘦了不少,他許久未看到我,先是在原地呆立了一會,癡愣地望著我,隨後才走到我麵前,“九皇子,我能單獨跟你說會話嗎?很重要的事。”
我聞言給身後的人使了個眼神,他們會意退下。待包廂門關好,聶文樂近乎失態地對我的手伸出手,可要碰到的時候,他又頓住。
我將桌上的手抽回,對他眼裡的失望隻當沒看見,“你說的重要事是什麼?”
“這三年越飛光一直在盯我,還跟蹤我的人,有一次差點被他跟蹤到郊外關段心亭的房子那裡,所以我沒敢再派人去那裡。我今日也是好不容易才出的府,跟你說兩句,我就必須要走了,要不然越飛光就來了。段心亭那裡已經快半年沒人去了,我給照顧他的人的錢財估計已經用完,現在不知他是死是活。”
原是段心亭的事,我自把段心亭交給聶文樂,這三年就沒有再過問,隻要他一直被關在那裡就行。
“我知道了,明日我過去一趟。”我本想讓彆人過去,但想想段心亭的身份問題,還是決定自己去一趟。
我說完,聶文樂卻沒有離開,眼巴巴地望著我。我想起越飛光說他被打掉三顆牙,心裡也起了好奇,剛剛我看他說話,似乎沒有看到缺牙。
“聽說你牙掉了三顆?”
我話才落音,聶文樂一張臉變得又紅又青的,十分難看,最後在我的注視下支支吾吾地說,“裡麵的牙掉了。”又急忙補道,“不礙事的,用膳、說話都不礙事的。”
我哦了一聲。
他還想說什麼,外麵倏然傳來聲音,“公子,公子,快出來,越世子來了。”
聶文樂一聽這話,扭頭就走,但走到一半,又跑回來,紅著臉對我說:“這個送給我吧,我……我出門沒帶手帕,待會捂著臉出去比較隱秘。”
他說的是我剛剛用來擦手的手帕,我將其隨便丟在了桌子上。
不過拿手帕捂臉,不是更引人注目嗎?
我沒有說話,外麵的人又催促起來,“公子,快點啊!”
聶文樂這下不等我回話,搶了我桌子上的絲帕就跑。他跑了沒多久,外麵起了喧嘩聲。我的私兵後來告訴我,聶文樂沒能跑掉,在酒樓門口被越飛光堵住了。
越飛光大吼一聲,“他死了,你還有臉跑出來吃飯?!”就在大庭廣眾之下把聶文樂揍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