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羲,你還好嗎?”一雙手扶住我,我從回憶裡驚醒,才發現扶我的人是四皇子,他雙眼擔憂地看著我,“你是不是被嚇著了?”
他沒等我回話,就揚聲對皇上說:“父皇,從羲有些嚇著了,不如讓從羲先下去休息。”
皇上看我一會,慢慢點了下頭。
我被扶到偏殿,捧著茶杯喝了好幾盞,心神才安定些。我突然好想見到林重檀,可現在皇上不可能把他放出來的。
我將臉埋進臂彎間,殺人的滋味一點都不好受,刀子捅進去的時候,能感覺到刺破皮肉的阻力。血剛從人體裡出來的時候是熱的,流到手上,是一種讓人覺得惡心的感覺。
可我不後悔殺了太子,我隻恨沒早點殺了他。
我越想,牙關越忍不住打顫,腦海裡浮現的一時是太子死時的模樣,一時是皇後,或是長公主。
忽然,我聽到腳步聲,我以為是宮人來了,便想著坐直身體,不至於讓人笑話。可當我看清從垂錦帳外進來的人時,眼睛控製不住地睜大了些。
等來者走過來以手輕碰我臉頰,低聲喚我名字,那瞬間我什麼都沒想,伸手就抱住對方的腰。我將臉緊緊貼著對方的腹部,仿佛這樣我就能安心。
那人一直在很輕地摸我的頭,試圖安撫我的情緒,可我仍然覺不夠,最後我很丟人地縮進對方懷裡。
我張了張嘴,喉嚨發緊,“檀生,我是不是很恐怖?我親手、親手殺了太子,其實我不應該自己動手的,我該把他交給叔祖父,即使是造反,也不該是我動私刑殺了他。我……我殺人的樣子,把鈕喜和宋楠都嚇到了。還有,剛剛頌頌指責我殺了太子的時候,我心裡竟沒有半點愧疚。”
說著,我忍不住閉上眼,將頭埋進抱著我的人脖頸間。
事實上,如果不是皇後和長公主相繼自戕,我不會想起太子。可現在想起,我覺得自己的行為過於駭人,我當時抓著刀給太子刺了好多刀,即使鈕喜已經告訴我他死了。
滾燙的血濺了我小半張臉,順著下頜往下滴。
我的臉倏地被抬起,林重檀的手指貼著我的臉頰,他眼睫下的雙眸似聚著光,“他是不是說了什麼話?”
“你、你怎麼知……”我話說到一半,生生停住。
不行,我再說下去,林重檀就會發現我知道他在天牢裡遭遇了什麼,那是他的傷疤,我絕不能去揭開!
林重檀的指尖摸摸我臉,像是在哄小孩,“我聽你說是你殺了太子,就可以猜到一二。以你的性子,很難會親手去殺人,他肯定說了什麼,激得你動手。我想他多半還是故意激的你,死在你手裡,比當眾受極刑要好得多。小笛,他到底說了什麼?”
我不想說。
可林重檀不肯讓我逃過這個話題,他是聰明人,沒那麼容易被假話騙過去,最後我實在沒辦法,隻能把太子跟我說的話講出來。
我怕惹林重檀傷心,速即向他保證。這件事絕不會影響我們二人的感情,我也會把這件事一輩子都爛在肚子裡。他沒有做錯什麼,做錯的人是太子。
可林重檀的反應卻很奇怪,他先是露出嫌惡的表情,隨後又像是想到什麼,竟笑了起來。我鮮少看到林重檀這樣笑,這是一種極其舒展的笑。
他素來笑得自持,大笑幾乎不可能在他身上出現,可他這次居然大笑,還邊笑邊抱我抱得更緊。
“檀生,我……”我以為我把林重檀刺激到神誌不清的地步,剛想慎重道歉,他就吻住我。
其實我原來不喜歡接吻,覺得黏糊,甚至有點說不清的惡心,兩根舌頭交纏在一塊,津液相融。可漸漸的,林重檀親我的時候,我總覺得酥酥麻麻,甚至腿都會有些站不穩,渾身發軟。
這種反應在種蠱蟲之前就有。
我手指不受控製地捏緊林重檀的衣服,等他放開我時,我更是忍不住分開唇喘氣。他看著我,忽然又親我一下,好在這一下隻是一碰即分,如鵝羽掃過。
“小笛,太子死前表情是不是很難看?”林重檀問我。
他怎麼又知道?
難道胭脂蟲還有透過我看到其他人的本事?
我遲疑點了下頭,猶豫半晌,還是將心中疑惑問出。
林重檀唇角微勾,“因為他輸得徹底,他是故意編出那種話來測試你的反應,想知道你在聽到我受辱,會怎麼做,結果你因為我殺了他。”
等等,編出那種話?
我愣了一下,手立即抓住林重檀的手臂,“你說那件事是假的?你沒有被……”
看到林重檀頷首,那瞬間,我腦海裡閃過的念頭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