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不止她一個人出任務了,孫凱、淩海洋、蘇明康三個同期的,也跟著其他司機一起出任務。其中,孫凱是最倒黴的。貨車開到半路就陷進了泥坑。折騰了老半天,才把車輪給弄出來。結果,他這一單貨跑下來,明明路程不遠,愣是搞到昨晚十點多才回來運輸隊交班。
安華一到運輸隊,就聽到淩海洋噗呲噗呲地笑。而蘇明康也難得地抱著肚子笑個不停。
等安華看到孫凱的腦袋瓜時,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你的頭發哪裡去呢?孫凱。”
孫凱滿臉不爽:“昨晚回家,我媽拿刨子刨了。”孫凱沒說的是,她媽用的是家裡刨豬頭毛的刨子。
昨天他倒黴,車子半路壞了,還陷進了泥坑。最後跟開車的司機一起,兩人鑽到車底修了老半天的車子。好不容易三更半夜回到家裡,發現滿腦袋的頭發沾滿了黑色的機油。怎麼清洗都是一股子味道。
最後,他老媽柳同誌看不過眼,直接動手把他的頭毛貼著頭皮給剃了。還貼心說正好運輸公司的工作服裡麵有包含帽子。帶個帽子上班,人都能帥氣幾分。
孫凱無奈歎息,他那麼帥,還用得著什麼帽子嗎?
“彆笑了,你們兩呢?昨天出什麼任務?”安華拍了拍手掌,讓其他兩個小夥子說說。
淩海洋跟蘇明康一聽,立刻正經了起來,各自把自己的任務都說了出來。
安華點點頭,發現他們四個人的任務其實都差不多。都是跟著老司機一起,從市裡的工廠提貨,送到周邊城市底下的生產隊。
四人聊天的功夫,門外孫海跟紀宏山一起走了進來。兩人都把安華那一副領頭人的樣子看到了眼底。紀宏山更是一臉驕傲地看向孫海。仿佛在跟對方炫耀自己有個這麼厲害的徒弟。而孫海也不甘示弱,安華可是喊他伯伯的。
安華一看到紀宏山的到來,眼睛就亮了起來。
“師父,隊長,早上好!”
孫海失笑:“早,你們這是在開小組會啊!”
“報告隊長,不是。我們在笑話孫凱。”安華樂嗬嗬地給一直擠眉弄眼的孫凱插了一刀。
孫海自然也知道自個兒兒子昨晚被妻子刨了頭毛。樂嗬嗬地點頭,完全不理會兒子的咆哮。
安華注意到孫海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後,紀宏山並沒有跟著進去。
“師父,你不是跟我們隊長一起來的嗎?”
紀宏山點點頭:“你這不是有事要找我嗎?老孫那辦公室,早去晚去都可以。”
安華看到師父這樣,忍不住嘀咕:師父太聰明也不是件壞事。
跟著師父直接走回維修場的辦公室。這會兒維修廠的維修工正在抓緊時間給昨晚半夜回來的車子檢修。整個辦公室並沒有其他人。
紀宏山直接靠在椅背:“說吧!遇到什麼問題呢?”
安華:“師父,你太厲害了。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
紀宏山直接一副受不了的樣子。
接著,安華開門見山,把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對她爸安國強的車禍疑點,一條條的,說得條理清晰明了。隻差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的觀點。紀宏山聽完後,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
安華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師父,這些事情你是不是都察覺到了?”
安華不相信,自己一個菜雞新人都能發現的事情。像紀宏山、孫海這樣的老狐狸,還能什麼都不知道。
紀宏山:“本來這些事情根本不能讓你知道的。”
說著,紀宏山把辦公桌上昨天剩下的涼水一骨碌喝下肚子。
“你好好地呆在隊裡,每天接接任務,開開車不好嗎?”
“不好,一點兒也不好。我可不想身邊有什麼危險因子,自己卻像個傻瓜一樣什麼都不清楚。”
信奉靠山山倒,靠水水流的安華,隻想把身邊的危險因子一一排除。特彆是在這敏感的時代。外頭的一些事情雖然不會影響運輸隊的運作。但是她不是傻,很多事情都看到了眼裡。
而老吳這樣的小人,李大龍這樣麵甜心苦的人,都是要防備的。
“昨天你把那台車子開走的時候,我就預感事情會變成這樣。”
安華一聽,整個人坐直了。什麼昨天那台車子,她不就是問了老吳、李大龍倒賣的事情,她爸車禍的疑點嗎?怎麼師父忽然提到了昨天的貨車。
安華想到昨天那台宛如新車的大解放,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閃過腦海。她整個人直接站了起來:“師父,你是說……你是說……昨天我坐的那台貨車,就是……”
紀宏山點頭:“對,就是你想的那樣。昨天那台車子,就是當初你爸安國強出車禍的那一台。”
接著,他伸手按了按,示意安華聽自己講述。
“當初出事故後,按照程序,車子直接被交警部門拉走。後來事故報告出了後,正常情況下,車子是直接拉回我們維修場負責維修的。不過,當時車身有一處損毀比較嚴重。我們這邊設備有限,無法維修。最後,車子是直接到了省汽車製造總廠的。”
安華立刻追問:“那當時的事故報告內容是什麼?”
紀宏山深深地看了安華一眼:“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當時的情況比較緊急。根本沒人留意到車況,大家都想著趕緊救人。後麵等我這邊反應過來,車子已經被拉去汽車廠了。從事故報告書來看,那次事故沒有可疑的地方。”
“單純機械故障”這六個字的原因,顯然不能讓安華接受。
不過,安華也知道,如果事情真的那麼容易查的話,也輪不到她來查。孫海跟紀宏山早就把事情解決了。
“那台車出事故前後,我們運輸公司有幾個人接觸過那台車?”
紀宏山見安華咬著不放,乾脆從兜裡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辦公桌一個隱秘的櫃子。從裡麵拿了份文件出來。
“這就是當初我們的內部調查報告。”
安華接過那薄薄的幾張紙,看了起來。
裡麵詳細記錄了車子每一次檢修保養記錄,包括維修員名字、日期。也記錄了使用過這台車的司機姓名、日期。
“我們車隊對車輛管理是非常嚴格的。從這個記錄你也看到了,那台車子出事故之前的檢修是柱子負責的。而柱子檢修完的第二天,車子本來應該是李大龍開走的。不過,李大龍跟安國強調換了任務。所以,最後的記錄就是你父親安國強的名字。”
安華知道這時候不像後世那樣,到處是電子眼。光靠紙質記錄,要是背後有人搞鬼,根本不可能被發現。
但是,她卻不能就這樣算了。
“師父,車禍過後,車況報告也沒有疑點嗎?”
紀宏山搖搖頭:“我沒有接觸過事故車輛,無法給你回答這個問題。車子最後是直接拉到了汽車廠的。”
見安華還想問,紀宏山索性把事情都說完:“車子到了汽車廠,是直接返廠維修。他們隻負責維修,並不會去記錄哪裡出了問題。我也問過汽車廠的熟人,但是那邊一台車是幾個人負責的,根本沒人關注除了維修之外的問題。”
本來還想著要不要找紀明城幫幫忙的,聽到紀宏山這話,安華整個人都焉了下去。
她不甘心地加了句:“但是,事情確實有貓膩。”
紀宏山這下是微微笑了出來:“你的直覺很敏銳。當時出事故後,我們都沒有想那麼多。但是,隨著後來運輸隊暗地裡的變化,我們這才察覺到事情有問題。”
紀宏山跟孫海在安國強出車禍後,就忙著聯係醫院救治。人救回來後,拿著事故報告,又忙著讓上頭領導簽字批複,爭取單位給安國強的賠償金。
等一通事情忙回來,運輸隊裡忽然就出現了些謠言。
當然,也不算是謠言。
早在年初的時候,他們運輸公司三大隊長都知道,吳主任年底會調任。空缺出來的位子會在三大隊長之間選擇。不過,紀宏山因為一些原因,並不想粘手這個位子。所以,主任的位子會在孫海跟王水口之間挑選。
隻是,後來王水口一係列的操作讓吳主任十分失望。最後,幾乎可以百分之一百確認,孫海會成為運輸公司新一位主任。
這樣一來,貨車隊的隊長位子就需要挑個能擔事情的人來坐。而運輸隊有資格提拔成隊長的人沒幾個。安國強就是其中最有力的競爭者。
不過,這一整個隊長之間博弈的過程,結果還沒出來的時候,就出了安國強的車禍。這個車禍,要說是有人想提前除掉安國強也說不通。畢竟安國強出車禍的時候,最終能當上新主任的人選並沒有確定下來。
但是要說安國強的事故是完全的意外,他紀宏山的直覺又告訴他沒那麼簡單。
想來想去,也就隻有安國強的存在擋了一些人的財路了。
紀宏山這會兒還在從邏輯上思考壞人的做法。他根本沒想到,有時候壞人做事情,是不會有道理可講的。
安華見紀宏山的臉色變來變去,就知道他肯定在想問題了。
但是,安華覺得事情不用想得那麼複雜。最簡單的,假設車禍不是意外,那麼到底誰從這裡麵得到了利益?誰最後得到了利益,誰就是背後出手的人。
而按照安華得到的信息綜合分析,那個人隻有可能是李大龍。
就連老吳這樣的跳梁小醜,都是聽從李大龍吩咐的。小角色老吳都發財了,李大龍肯定也發財了。
要除掉安國強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安國強擋了人財路唄!
安華跟紀宏山這會兒都得出了同意的結論。一致認為安國強的車禍有貓膩,動手的人應該就是李大龍。原因就是安國強擋了人財路。兩人這會兒還沒把職位變動的事情也考慮進來。安華已經決定,下班後直接找安國強,開誠布公就這方麵談一次了。
互相對視一眼,安華說道:“師父,既然沒辦法從車禍這邊著手,那也要把他們發財的路給堵住。”
說道這個,紀宏山就笑了起來:“你們孫隊長可不是吃素的。過年之前,肯定會有結果的。”
離春節還有一個多月,安華詫異:“這麼快?”
接著,她想起了紀宏山跟她說過運輸隊人員變動的事情:“隊長確定要高升了嗎?”
紀宏山見她能舉一反三,非常欣慰:“確定下來了,就是這接任隊長的人不好選。要是你爸沒出車禍就好了!”
悠悠歎了口氣的紀宏山沒有發現,他這句話說出來後,安華再次站了起來。
這句話好像變成一根針一樣,把安華穿越過來後,收集到的信息一下子串聯了起來。很多說不清的事情,弄不明白的動機,在這一刻,安華都清楚明白了。
排除了所有選項,無論結論是多麼讓人驚訝,那都是對的!
安華跌坐在椅子上,發出吱呀一聲,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
實在是,她沒想到人心會這樣險惡。
一箭雙雕的戲碼,李大龍居然能乾得那樣順手。而那隻雕,還是對他有過恩情的安國強。惡人,原來在哪個時代都是存在的。偏偏這個惡人,還經常徘徊在她家。她那爽朗真誠的老爸,這會兒還不知道,自己被惡人給盯上了。
接下來,安華在紀宏山訝異的眼神中,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另一頭,被安華在心裡想過那麼一秒鐘的紀明城同誌。自從完成了交通局委派給他的□□任務後,就回到了自己的研究室。
六個月的□□生涯,讓他把基礎知識又紮紮實實地過了一遍。而且還認識了一位優秀的女同誌,多了一位優秀的師妹。
他覺得非常高興。
這一天,他在研究室的資料庫裡麵找資料,偶然間翻到了一份不屬於研究室的資料。
他把那張薄薄的紙張抽了出來,上麵赫然是一份貨車維修的手寫單子。上麵寫了車子損壞的情況以及需要維修的地方。中間還形象地用筆畫了些草圖。一看,他就知道肯定是維修部那老師傅的單子。也不知道怎麼夾在了研究室的資料裡麵。
紀明城把單子抽出來,放到自己的書裡麵夾著。想著待會兒從資料庫離開,把這單子給那老師傅送過去。
他在資料庫呆了大半天,把需要的資料找齊後,這才抱著所有的資料跟書籍離開。而那張維修單子,被他夾在一本基礎書裡麵,帶回自己的宿舍去。
直到很多天以後,這本書會被送到安華的手中。
不過,這時候,安華還不知道。她跟紀宏山說了些自己的計劃後,就照常接任務出車了。這一刻,安華都清楚明白了。
排除了所有選項,無論結論是多麼讓人驚訝,那都是對的!
安華跌坐在椅子上,發出吱呀一聲,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
實在是,她沒想到人心會這樣險惡。
一箭雙雕的戲碼,李大龍居然能乾得那樣順手。而那隻雕,還是對他有過恩情的安國強。惡人,原來在哪個時代都是存在的。偏偏這個惡人,還經常徘徊在她家。她那爽朗真誠的老爸,這會兒還不知道,自己被惡人給盯上了。
接下來,安華在紀宏山訝異的眼神中,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另一頭,被安華在心裡想過那麼一秒鐘的紀明城同誌。自從完成了交通局委派給他的□□任務後,就回到了自己的研究室。
六個月的□□生涯,讓他把基礎知識又紮紮實實地過了一遍。而且還認識了一位優秀的女同誌,多了一位優秀的師妹。
他覺得非常高興。
這一天,他在研究室的資料庫裡麵找資料,偶然間翻到了一份不屬於研究室的資料。
他把那張薄薄的紙張抽了出來,上麵赫然是一份貨車維修的手寫單子。上麵寫了車子損壞的情況以及需要維修的地方。中間還形象地用筆畫了些草圖。一看,他就知道肯定是維修部那老師傅的單子。也不知道怎麼夾在了研究室的資料裡麵。
紀明城把單子抽出來,放到自己的書裡麵夾著。想著待會兒從資料庫離開,把這單子給那老師傅送過去。
他在資料庫呆了大半天,把需要的資料找齊後,這才抱著所有的資料跟書籍離開。而那張維修單子,被他夾在一本基礎書裡麵,帶回自己的宿舍去。
直到很多天以後,這本書會被送到安華的手中。
不過,這時候,安華還不知道。她跟紀宏山說了些自己的計劃後,就照常接任務出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