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村口的喇叭又響了。
說話者並不是之前一直來溪柳村交換物資的肌肉男,而是另外一個勢力。
“近日我們黑金基地叨擾諸位了。為了彌補,還請諸位來村口, 收下我們準備的小小薄利。”
聽聲音, 這個黑金基地與昨晚冒犯顧途的人並不是同一批人。
顧途為了不讓人看出端倪,與佛千回對視一眼,最終他們打算一同去村口看看。
顧途來到村口,村口烏泱泱站了一片人。
黑金基地的人穿著皮衣維持著秩序:“大家排好隊啊!人人有份啊!每人都可以領一個饅頭!”
“吼!”村口喧鬨聲更響, 顯然是沒有想到黑金基地會這麼大方!
“好!好!好!”村民們爭先恐後排著隊。
顧途他們來得晚, 被擠在了隊伍最後。
一名手下抗來一個大袋子, 袋子拆開, 裡麵有百十個乾硬的饅頭。
村民們顯然更激動了,他們都好久沒吃過白麵饅頭了。
一個個不由吞咽著口水, 眼睛直勾勾盯著袋子。
手下讓排在第一位的村民先挑, 村民一雙眼睛轉來轉去, 最終挑了一個又大又軟的饅頭。
就在這時,寬大的手掌將饅頭奪去。
黑金基地小隊隊長仰頭舉起饅頭, 示意所有村民看過來。
“這是你們自己挑得饅頭,為了證明我們沒有在饅頭裡放東西, 我先吃給大家看。”
說罷, 他緊捏住饅頭用力咬了一口。
他顯然也是很久沒吃白麵饅頭了, 即便已經放緩速度, 但吞咽得還是有些急。
隊長呼氣, 唇齒間都是白麵饅頭的香氣。
他珍惜地舔去了唇瓣上的饅頭屑, 喉結滾了滾,啞聲道:“大家可以放心食用。”
被搶了饅頭的村民:……
你就不能換個饅頭示範嗎?這個饅頭可是他瞧了半天才相中的。
村民們的目光更加熱情。
最開始的村民又挑了另一個大饅頭走了。
後麵的村民續上,望著袋子搓著手難以抉擇。
就這樣, 每一個村民挑饅頭都費了好一份工夫。
村裡約百來號人,排到後麵的村民時,村民們已餓得捂上了肚子。
顧途來時也沒有好好吃早飯,餓得有些胃疼。
他知道自己現在不能離去。
對於他如今的人設,他看到有人發饅頭,應當是喜不勝收。
就在這時,佛千回往他手裡塞了一個溫熱的東西。
顧途嚇了一跳,還以為是他們平時吃的食物。
結果他低頭一看,竟是一小塊黑糊糊的烤紅薯。
烤糊了的紅薯塊倒適合他們末世難民的身份。
顧途也不知道佛千回是從哪裡弄來的糊紅薯。他小心翼翼咬了一口,已經做好被苦到了的準備。
“糊紅薯”一入口,新鮮軟糯的紅薯香混合著甘甜桑葚果香鑽入鼻腔。
顧途驚訝,抬了抬手指,發現指腹被桑葚果汁染黑了。
原來這是用大量桑葚果汁染黑的新鮮蒸紅薯塊。
為了讓“糊紅薯”更逼真,佛千回還將紅薯表皮烤得偏焦。
顧途餓了一早上,即便桑葚紅薯的味道有些怪,他仍是吃得津津有味。
畢竟桑葚紅薯和真正的糊紅薯還是有細微的差彆。
佛千回餘光瞥向眾人,見眾人投來探究的目光,他側過身子擋在了顧途身前。
眾人“嘖嘖”幾聲,不就是一小口糊紅薯嗎?雖然他們家裡的紅薯也不多了,但不至於吃一塊糊紅薯還躲在家人背後偷偷摸摸吃。
眾人覺得顧途一家有點寒酸和磕摻。
顧途倒不在意彆人這些看法。
相反,彆人越覺得他們家窮,他們就越安全。
顧途和佛千回一人領了一塊饅頭,正欲離開,卻見隊長又對著廣播道:“明天還請大家來到村裡,我們仍有禮物相贈。”
還沒有離開的村民聞言,興致勃勃問:“是不是還是饅頭?”
隊長蹙眉,伸手揉了揉眉心:“白麵饅頭在末世可是奢侈品,我們也沒有繼續發饅頭的財力。不過我們倒是有些不怎麼值錢的小日用品可以送給大家。”
問問題的村民有些遺憾。可他們一想到明天還有東西白拿,也打起來興趣。
現在外麵到處都是喪屍,他們哪兒都去不了。
前一陣子還有基地經常來到他們村裡換東西。
當時的他們的確是得到了些新玩意,可他們也付出了水糧。
眼前這個黑金基地看起來更友好些,甚至隻是一味給他們送禮物,還不求回報。加上黑金基地今日給他們送了貴重的饅頭,村民們對黑金基地的好感度已經排在了溪柳村外來勢力的最高層了。
顧途體感這件事不簡單,看著村民興致勃勃的樣子,他知道自己與佛千回怕是明天又得來了。
餓了一上午的滋味並不好受。
顧途擔心後麵又有基地作妖,聯想到佛千回做的桑葚紅薯,他的眼眸逐漸變亮。
下午,佛千回為顧途打下手。
顧途用為數不多的可食用色素耐心調配顏色後擠入麵點中,雞肉被他剁碎,拌上調料塞進麵團裡。
廚房水汽蒸騰,顧途忙碌了一下午,打開鍋蓋。
隻見幾個外形如焦糊爛土豆般的麵點正軟乎乎地躺在蒸籠裡。
“焦糊爛土豆”的外形看起來惡心又難吃,可當他們咬上一口,鮮辣的雞肉味溢滿整個口腔。
佛千回眯了眯眼睛,顯然是極為滿意。
夜間,一條喪屍蛇爬過乾裂的土地,在沙土上留下長長的痕跡。
它的身軀壓上草坪,吐著蛇信子看著前方渾渾噩噩的喪屍群。
忽然,它縱身一躍,爬到了喪屍的身上。
長長的身影沿著惡臭且破舊的衣裳來到了喪屍的衣領處。
“嘶……”
它張開大口,咬住了喪屍的後腦勺。
喪屍僵住,就這樣過了十幾秒,喪屍的瞳孔縮成了一個點,愣愣地看向周圍。
“啊——”喪屍吼叫一聲,撲倒了身旁另一個喪屍,咬住了同類的後腦勺。
第二個喪屍渾身抽搐,同樣是過了十幾秒,瞳孔一縮。
它們同時站了起來,奔向其它喪屍。
就這樣一連被咬了十三個喪屍。
在咬到第十四個喪屍時,最初的喪屍小蛇直直地倒了下去,一動不動,失去了活動跡象。
十四個喪屍站了起來看向同類。
“啊——”它們雙眼猩紅,長長的指甲擦過同類的脖子。
同類的腦袋被堅硬的手掌貫穿,僵直又烏黑的手指在腦漿裡攪了攪,撿起了一枚晶核。
天未亮,佛千回打開大門,看著門外一堆晶核並不意外。
他倦倦地將晶核拾起摟在懷裡。
餘光處,十幾道黑影感知到他的存在默默離去。
佛千回垂眸,眼神淡漠,唇邊勾著淺淺的笑容。
顧途一覺醒來,發現佛千回在洗手。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掌此時已洗得發紅,指尖也泡白了。
顧途吸了一口涼氣,連忙跑來。
他將手伸入水中,攥住對方冰冷的指尖,關切問:“你的手已經很乾淨了,怎麼還在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