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朵瞧著,又想起一件事來,“姐,曉紅今年下半年就滿六周歲了,是不是該上學前班了?”
這年代還沒什麼幼兒園,孩子要麼是父母或者長輩帶著,要麼就是哥哥姐姐帶著。
但帝都比起楊樹村那邊,還多出個學前班。徐朵覺得多讓曉紅和同齡的孩子接觸一下,對於內向的她來說,比天天跟著徐英去上班更好。
徐英顯見是早就想過這件事,聞言反應很快,“她生日小,我怕她跟不上,想讓她晚一年再上學。”
像曉紅這樣內向又敏感的孩子,萬一跟不上學習進度的確很容易自卑。
徐朵見徐英心裡有數,也沒再說什麼,等吃完飯收拾完碗筷,問莊振宇:“振宇哥,要出去走走嗎?”
莊振宇一下子想起她之前說的要和他談談,點頭,“好。”
兩人跟徐英說了聲,就出了門,一路並肩沿著長長的小巷往外走。
天色已經微微發暗了,昏黃的老式路燈亮起,他們經過嬉鬨的孩子、圍著下象棋看熱鬨的老大爺,最後停在了一棵位於僻靜處的樹下。
徐朵轉過身,麵對著男人,開門見山,“振宇哥,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這個年代的女孩子從來都是矜持的、羞澀的,哪怕主動表示好感,也會采取含蓄的方式。
很多人甚至從相識到結婚,過了一輩子,也沒有說過一句喜歡,更彆提愛。
莊振宇還是頭一回,見到有人問得這樣直白,卻也隻怔然一瞬,便毫不猶豫點頭,“喜歡。”
這下倒把徐朵聽愣了。
她能問出口,是因為殼子裡是個來自現代的靈魂。又在掌門爹的護佑下,過過仙門大小姐恣意的人生,很明白在這種時候,過分矜持完全沒有必要。
可大佬是土生土長的50後啊喂,怎麼不但沒被她驚到,反而回答得如此坦然?
本以為能借此掌握談話主動權的徐朵一愣,反倒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能算表白嗎?
怎麼隻兩個字,就比在現代時聽過的那些甜言蜜語都要動人呢?
徐朵覺得自己麵頰有些燙,但還是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那麼,振宇哥你的喜歡,是因為我是你妻子,還是因為我是徐朵?”
“這有什麼區彆嗎?”男人微蹙起眉,不明白她問這個是何意。
“有。”徐朵直視著他的眸子,認真點頭,“如果是因為我是你妻子,那麼無論是誰占據著你妻子的位置,你都會對她好,喜歡她。而不是隻喜歡我這個人,非我不可。”
“但我的妻子就隻有你,我也隻喜歡你,我不覺得二者有任何區彆。”
“有區彆。”徐朵堅持,“我要的就是與身份無關,非我不可。”
莊振宇還以為她這是介意他們這場婚姻不算美好的開端,耐心跟她解釋:“一開始我是覺得跟誰結婚都是結,娶你也未嘗不可。但小朵,現在我隻慶幸還好娶的是你,而非旁人。”
“那咱們離婚,重新開始,從處對象開始。”
徐朵語不驚人死不休,一句話,讓男人原本還算平靜的臉色徹底變了。
“不行!我不同意!”
“為什麼不同意?難道沒了這層夫妻關係在,你就不喜歡我了?”
“當然不是。但婚姻又不是兒戲,哪能為這麼點小事說離就離?”
“你覺得這是小事?”徐朵麵無表情看他。
男人抿抿唇,沒說話。
“可我不覺得是。”徐朵聲音已然有些艱澀。
被人愛著嗬護著長大的人,根本理解不了她對愛那種渴望又怕失去的心情,理解不了她的執著。
那對夫妻,讓她在成長過程中,看儘了婚姻最殘酷的一麵。
他們冷漠、自私,努力維係的根本就不是家庭,而是利益。
他們讓她一切對被愛的渴望都枯萎、熄滅,可以對很多人好,卻沒有勇氣去愛人。
所以她可以不去想這是不是賊老天的刻意安排,卻沒法不去介意,這個男人是不是真喜歡她,給她的感情又是否純粹。
空氣有些安靜,時近五月,晚風居然還殘留著濃濃的寒意。
莊振宇低眸,便能瞧見燈光下,小姑娘眼中毫不掩飾的倔強、執拗。
明明表情那樣堅定,可不知為什麼,一種心疼的情緒默地漫過他心頭。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輕輕將她攬入懷中,“小朵,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或許很重要,但有些事我真的不敢答應你。我怕,一旦走出那一步,你就會飛離我身邊,再也追不回來了。”
他怕失去她?
徐朵聽得分明,心內不覺有些酸澀,“要不,我們不告訴彆人,悄悄的?”
她知道自己這樣在彆人看來實在很無理取鬨,但人生中第一次鼓起勇氣嘗試著喜歡彆人,不得到一個明確的答複,她始終下不了決心邁出這一步。
徐朵拽緊男人的衣襟,仰臉,“振宇哥,我想要一場由愛開始、真正屬於我們的婚姻,成嗎?”
被那樣一雙黑白分明、堅定中又帶著絲求肯的眼睛望著,一時間,男人竟有些無法拒絕。
他喉頭滾動了一下,終究是艱難地吐出一個“好”。
小姑娘眼見著便鬆一口氣,笑出頰邊兩顆小小的梨渦。
“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拉鉤。”她伸出一根白嫩的小指,眼裡閃著細碎的光,像個迫不及待想要得到承諾的孩子。
這樣純粹的歡喜,倒叫胸內滿滿積壓著不愉與憤懣的莊振宇一窒,“就這麼開心?”
他敢答應她,願意為她做出這樣的讓步,本身就證明的確是有幾分真心的。
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已經足夠她卸下心頭壓著的大石,長透一口氣了。
“這應該能算是破而後立吧。”她笑著勾勾小手指,“到底拉不拉鉤呀?”
“拉。”他伸出小指。
她立馬勾住,“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王八蛋。”
拉完又小心翼翼偷眼看男人,“振宇哥,我這麼任性,你沒生氣吧?”
“你還知道自己任性?”男人戳她腦門兒。
徐朵這會兒心虛,訕笑著任他戳,不閃也不避。
“生氣就算了,不過,”男人戳夠了,突然話鋒一轉,“咱們是在山城結的婚,要離也得回山城去。這離放假還有兩三個月呢,我看要不咱們從現在開始就當已經離完了,認真處個對象吧。”
“啊?”這個轉折來得太猛烈太突然,徐朵半晌都沒能回過神來。
“我都做出那麼大讓步和犧牲了,你難道連這幾個月,都要讓我苦等嗎?”
“我沒那個意思。”
“那你就是同意了。”
等男人一臉嚴肅開始跟她討論處對象應該怎麼處的時候,徐朵心裡總覺得,明明是自己取得了階段性勝利,可怎麼好像有哪裡不對勁兒呢?
作者有話要說: 大佬:離婚是不可能的,打死都不可能的。可媳婦兒說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王八蛋,嗯,王八蛋也挺好的,至少王八蛋還有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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