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柚和謝聚萍約在咖啡館見麵。
下午,許柚到地方時,看到館內坐著的人,身穿淺綠色水墨風長裙,長發溫婉,背對著大門。
隻是一個背影,許柚便已經認出了她。
這個前世曾無比期待的母親,曾經被她視作人生救贖,視作救命稻草,最後卻給予她狠狠一擊的母親。
許柚心底的滋味兒,可以說是五味雜陳,痛苦與憎恨夾雜著悲傷一同襲來,宛如呼嘯的北風,吹得人痛苦凜冽,睜不開眼。
但歸根結底,最深重的情緒,便是憎怨,憎恨且怨恨。
前世那樣的淒慘,由不得她不怨恨。
許柚穩了穩心神,冷著臉走過去,在她對麵坐下,神態冷漠,沒有主動搭話。
謝聚萍手指捏著勺子,輕輕攪拌著盞中咖啡,姿態優雅,神色溫婉,臉上沒有絲毫的驚慌和擔心。
她看著許柚,神態是高高在上的溫和:“許小姐,初次見麵,不知道您喜歡喝什麼,便做主叫了黑咖,若是不喜歡,可以換彆的。”
說著,她微微抬眼,矜持不苟:“我喝慣了黑咖啡,許小姐可以試試,雖然有些苦澀,但咖啡的香氣極為迷人。”
“若當真喝不慣,可以換果汁,他們家的奶茶很甜,應該很適合許小姐。”
這是上場就來個下馬威,幾乎把許柚當成了徹頭徹尾沒有見過世麵的土包子。
言語之間,話裡話外,充滿了資產階級的傲慢與自得。
許柚沒動手邊漆黑的咖啡,雙手交叉放在桌麵上,對她的鴻門宴更是視而不見,冷聲問道:“孟太太有話就直說,不必與我寒暄,沒有用。”
謝聚萍輕笑,溫聲道:“沒有彆的事情,隻是想請許小姐高抬貴手,及時撤訴,放我女兒一馬。”
她抬起眉眼,定定望到許柚眼底,“熙寧年少無知,被人引誘做錯了事情,傷害了許小姐,這的確不對,也確實是對不住許小姐。”
“如果許小姐願意抬抬貴手,將此事庭外和解,我願意出一百萬,並且出麵為許小姐聯係遂城最好的高中,保證許小姐順利讀完高中和大學。”
“我覺得,這樣的生意對許小姐來說,並不算虧。畢竟許小姐沒有真的受傷。一次風波就能拿到一百萬,很值得了。”
她微微一笑,手指鬆開咖啡勺,並不入口,居高臨下看著許柚,“許小姐要知道一件事,許多人終其一生,也攢不到一百萬。”
她的神態與語氣都格外溫和,不以為意。
像是篤定了,許柚舍不得那一百萬,一定會答應這無理的請求。
更像是篤定,就算許柚不答應,她也有彆的辦法,逼迫許柚答應,或者讓孟熙寧毫發無損。
許柚一直都知道,這些富貴人家的本領堪稱通天,許多普通人看似根本沒有辦法做到的事情,到他們眼裡,隻不過是輕輕鬆鬆罷了。
所以,或許在謝聚萍眼裡,顛倒黑白,毫發無損救出孟熙寧,也隻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許柚輕嗤,不屑地笑了聲,直視謝聚萍的眼眸,“孟太太,我不同意您的請求。”
她神態冷淡,一字一句與謝聚萍說:“孟熙寧想要謀殺我,就一定要受到應有的懲罰。未成年,不能坐牢不要緊,她可以進少管所。”
“哪怕隻是進去一個月,我也一定要送她進去。”
她盯著謝聚萍,“我隻相信一件事,不管你們孟家是怎樣潑天富貴,權勢滔天,但在法律和正義麵前,都不值一提。”
“至於您說的錢……”她似乎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區區一百萬,我暫且還看不上。您若真心想要收買我,好歹拿出些誠意,給個十億百億的,或許我會心動。”
“區區一百萬,您是覺得我的命,就如此廉價嗎?還是覺得您的寶貝女兒孟熙寧,就值這一百萬?”
“孟熙寧知道自己這樣廉價嗎?”
謝聚萍皺眉:“許小姐,我是真心實意與您商議,您不要開玩笑。”
許柚道:“那真是不好意思,我是虛情假意與您商議,沒有真要談判的意思,而且我從不與人開玩笑,孟太太還是不夠了解我。。”
她這幅流氓的模樣,有些激怒謝聚萍。
謝聚萍蹙眉,抬高聲音,加重語氣,“許小姐,您彆太天真了,你這樣的身份地位,與我們孟家,無異於以卵擊石。”
“今天不如趁我還想與你商議,見好就收,否則日後我怕你後悔。”
許柚彎唇,像是笑了,眼底卻一片冰冷,報之以同樣的話語,“我勸孟太太最好也不要做什麼,否則我也怕您以後後悔。”
謝聚萍這輩子從沒受過委屈。
聽她威脅自己,頓時生了怒火,冷冷盯著許柚,“好,既然許小姐這麼說,我們便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我倒要看看,許小姐有什麼通天的手段,能夠令我後悔。”
她低頭打量著許柚,手指點著她身上的衣服,“身上的衣服是聚酯纖維的,褲子也是,鞋子是假貨,你這一身加起來不超過三百塊錢。”
“許小姐,你現在年紀小不懂事,等以後出去打工,一個月掙三千塊錢,一年掙三萬,不吃不喝三十年才能存夠一百萬。屆時想起這一百萬,可千萬彆後悔。”
“到時候你痛哭流涕,跪在我麵前求我,也拿不到這些錢了。機會隻有一次,許小姐考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