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許柚的表情和聲音過於理直氣壯,讓謝聚萍有一絲茫然。
她頓時啞口無言，一時間也陷入了沉思。
對啊，她明知道這樣的行為會對孟氏造成損失,會對孟家造成損失,會讓孟同恕和孟嘉憫對她不滿。
甚至可能會影響她自己的利益。
為什麼還要這麼做呢？僅僅隻是為了熙寧嗎？
可是熙寧也沒有受什麼天大的委屈，隻是被許柚揭穿了她自己的所作所為而已。
為什麼自己要為了她的錯，弄出這樣大的陣仗？
分明,最開始她們的說法，隻是讓許柚在學校裡和熙寧一樣丟臉就好。
結果現在弄成這樣,錯的人好像變成了她謝聚萍。
事情為什麼突然演變成了這樣？
謝聚萍站在那裡,久久沒有說話。
孟熙寧心裡一慌，咬了咬牙,道：“如果不是許柚把音頻發網上，媽媽做什麼,都不會影響孟家。”
謝聚萍陡然回神,與孟熙寧一同瞪著許柚。
差點被她帶進了溝裡。
幸虧熙寧足夠機靈。
許柚的目光撇向她身後的人，漫不經心問：“你們開了直播？”
謝聚萍恍然回神，冷冽地看著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所以，開直播怎麼了？”
“還是說你有虧心事兒？”
“許柚，今天你彆想逃過去，我一定要在大家麵前揭穿你的真麵目。”
她義憤填膺,滿臉正氣凜然。
誰知許柚隻是笑了一聲，反問道：“我的真麵目，什麼真麵目？”
謝聚萍道：“你自己心裡清楚。你這樣心機深沉,處處挖坑，活該被釘在恥辱柱上。”
許柚就笑了，反問道，“心機深沉為什麼應該被定在恥辱柱上？再者說，我是給你們挖坑，但若非你們心思不正，又怎麼會跳入坑裡？而且這有什麼可揭穿的，莫非媽媽，你覺得我在網上的人設是天真無邪嗎？”
許柚指了指攝像頭，格外冷淡：“這世界上沒有清清白白的人，真正清白善良的人，早就被打死在村子裡了。”
“我若當真那樣天真善良，出淤泥而不染，現在也不會坐在這裡。”
“白蓮花長在水裡，不長在我心裡。”
“而且，我做的哪一件事情，不是你們先掀起的風波？我被你們欺辱的可憐和淒慘，難道是造假的嗎？”
謝聚萍恍惚了一瞬間。
網友們剛才還因為她的話，有些被愚弄的憤怒，覺得許柚的人設好像是崩了，她並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麼可憐。
這一切，其實都跟許柚脫不了關係。
但是許柚這話一說，所有人又覺得她說的非常有道理。
也對，若是許柚毫無心機，現在說不定就已經死在了許家村裡。
完全沒有到這裡和孟家人麵對麵談判的機會。
何況，許柚本就淒慘可憐。
本就遭遇了世界上最大的不公正。
所以說她的心機並沒有什麼錯，人活著本就應該有心機。
隻要不害人，心機隻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手段，沒什麼值得詬病的。
她若當真純潔如舍利子，那才真叫人覺得憋屈。
反而是謝聚萍和孟熙寧，這兩個人的心眼加起來，恐怕也沒有許柚有一個人多。
但是沒有心機並不一定是好的。
正是因為她們沒有心機，卻足夠惡毒，所以才會造成這麼多悲劇。
如果謝聚萍和許柚一樣聰明，一樣清醒，或許現在許柚就不會過得這樣苦。
所以心機並沒有錯，錯的是不正當的心機。
錯的是謝聚萍和孟熙寧。
許柚作為受害者，永遠不會有錯。
謝聚萍愣了一會兒，反駁道，“你在胡說八道。”
“你不要危言聳聽，哪有那麼可怕！”
“你如果善良，老實聽話怎麼會死呢？就算是是你的養父母……”她頓了頓，換了個稱呼，“就算是許家那對夫婦也不會，不分青紅皂白把你打死。”
“殺人是犯法的。”
許柚頓時冷笑一聲，什麼話也沒有跟她說，直接指著門口，“你給我滾出去。”
殺人犯法。
那拐賣人口就不犯法嗎？
難道所謂的孟太太，實際上是個不識人間煙火的弱智？
怎麼會覺得，法律能夠管得住法盲？
謝聚萍眼底泛過一絲光。
她冷冷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這話格外耳熟，恰是許柚剛才引導她說了三遍，將許柚趕出家門時所用的話，一模一樣，一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