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同恕看見她,問的第一句話便是,“你回來了,結果怎麼樣?許柚呢?”
謝聚萍一臉委屈,坐在他麵前的沙發上,惡狠狠道,“我再也不要見到許柚了,以後這樣的事情讓誰去都行,就是彆讓我去。”
孟同恕皺眉,心底泛起一絲厭惡。
若不是為了許柚,他何必讓謝聚萍回到孟家。
還不是想著,不管許柚怎麼厭惡謝聚萍,這都是她親媽,她都得顧忌一二。
否則外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她淹死。
“怎麼了?”孟同恕忍了忍,溫和道。
謝聚萍添油加醋,將今天的事情說了。
最後惱怒道:“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我是她親媽,她怎麼能這麼對我呢?”
“她居然用這麼難聽的話辱罵我,我真的受不了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兒?”
孟同恕一直沒說話,隻是看著謝聚萍發泄。
自己在慢慢思考,剛才謝聚萍說的話。
謝聚萍惡狠狠道:“許柚這樣的人,我不信江臨遇能容忍他多久,現在也不過是一時新鮮吧,時間門長了一定會拋棄她。”
孟同恕對她的控訴毫無反應。
隻是在聽到江臨遇三個字時,心神一閃,很快抓住了重點。
他正色問道:“許柚說,就算她回到孟家,也借不了江家的勢,是嗎?”
謝聚萍惱怒不已,反問道,“不然呢?我在跟你撒謊嗎?”
“許柚的性格你又不是不了解,她怎麼可能讓我們借助她的勢力,我勸你也彆想那麼多了,隨便她去吧。”
“何必拿著股份,去喂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有這些錢,還不如給嘉憫,他才是我們的兒子。”
然而孟同恕的想法卻和她截然不同。
或者說,關注點截然不同,思維不在一條線上。
他覺得許柚是真的借不了江氏的勢。
一來,江臨遇不是江氏的掌舵人,而隻是江臨舟的弟弟。他在江氏雖然受寵,江臨舟會為了他和外麵人乾仗。但卻也不意味著江臨舟會為了他的一個不知未來的小女朋友而出頭。
二來,則是江臨遇自己對許柚也未必是真心實意的,他這樣的富家公子,又從小在國外長大,什麼樣的女孩子沒見過,說不定本身就隻是玩一玩而已。而且就算現在是真心,但十六歲的少年真心,又值幾個錢?
三來,雖然之前江家對外宣稱,許柚是江太太的乾女兒,但這也可以有不同的解讀。既可以視為江氏看重許柚,也可以解釋為江氏看不上許柚,所以不肯讓她以兒子的女朋友自居,反而給了一個乾女兒的身份,斷絕他們的關係。
今天許柚會這麼說,說不定就是看透了這一點。
可能她並沒有在撒謊,而是實話實說。
如果是這樣的話……
孟同恕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自己的大腿和膝蓋,眉眼冷靜淡漠,陷入了沉思。
謝聚萍等了一會兒,卻沒有等來他的反應,很快就著急了。
“你這是什麼反應,你就不想給她一點教訓嗎?她這樣傲慢自大,給我氣死了。”
孟同恕緩緩張口,“不要著急,我再核實一件事情,如果真的是這樣……”
他的話沒有說完。
但多年夫妻的默契,足以讓謝聚萍理解。
謝聚萍頓時喜形於色,孟同恕什麼話也沒說,神態冷淡至極,心裡想的卻是:若許柚當真沒有得到江氏的喜歡,而是被江氏厭棄,他當然不用再給麵子。
總有一天,許柚會為今天的狂妄自大付出代價。
隻要江臨遇對許柚不是認真的。
隻要江家也沒有成為這位二少爺的囊中之物,那他就沒什麼可怕的。
至於之前江家替許柚在電視台出頭的事情,孟同恕並沒有當回事。
畢竟電視台那次的事情,涉及的是西瓜衛視和新商娛樂。
他們加起來,也比不上孟氏的權力地位。
江氏不將他們看在眼裡,為了哄兒子開心,動一動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權當是玩了。
但是他們應該不會為了江臨遇的小女朋友,跟孟氏過不去。
何必呢?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江臨舟如此聰明,應該不會做。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是要先去打聽清楚了,以免鬨出不可挽回的損失。
於是,第二天晚上,孟同恕去參加了一場晚宴。
這晚宴是業內某位大佬的生日,晚宴上既有他的朋友們,還有一些資方大佬和明星佳麗。
十分熱鬨。
尤其眾星捧月的那位,便是□□董事長,江臨舟和江臨遇的生父。
這位江先生的態度才是江氏對許柚真正的態度。
隻要江董事長不喜歡許柚,那麼不管是誰,都改變不了許柚的地位。
所以,首要任務,是試探江董的態度。
孟同恕沒有自己上陣,而是找到了自己的一位老朋友。
他喝了幾杯酒,微微有點上臉的時候,滿臉惆悵地當著朋友的麵,歎了口氣。
朋友當即問道:“你怎麼了?今天晚上總歎氣。”
孟同恕又是長歎一聲,道:“還不是家裡的事情,讓人揪心。”
朋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該說什麼。
孟同恕輕歎一聲,愧疚又難過,道:“你可否幫我一個忙?”
朋友問:“什麼忙?”
孟同恕臉上有些難堪,卻還是咬牙道:“我那個女兒,許柚。年紀小一直叛逆,現在在和江氏的二公子談戀愛……”
說到此處,他眉宇間門染上愁:“她雖然叛逆,但畢竟是我女兒,我還是怕她吃虧。”
“我想請你,替我去問一問江董事長,對小兒子的女朋友,是個什麼態度。”
他有些抱歉地看著朋友:“若是為難的話,就算了。”
“我也主要是擔心,我去問的話,江董不好跟我說真話……”
這一片拳拳慈父之心,當真令人動容。
托塔李天王來了,都要給他磕一個。
畢竟,在他的描述裡,許柚跟叛逆的哪吒也沒什麼區彆,他卻比李天王寬容慈愛一萬倍。
他的朋友倒也不傻,自然看得出來他話裡真真假假。
但也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樂得給他麵子,更願意一線吃瓜,笑道:“你等著,我去試探一二。”
說罷,便端著酒盞,湊到了江董身邊。
酒過三巡,方笑道:“聽聞江董家兩位公子皆年少有為。臨舟不提,那是小輩們的楷模。你家那個小兒子,近日也是風頭無兩啊。”
江董事長神態平和,八風不動地微笑:“是嗎?閣下哪兒聽來的話?犬子尚在讀高中,倒也沒什麼功績值得誇耀。”
對方哈哈一笑:“江董謙虛了,令公子和他那個女朋友,孟家那個女兒,近日辦的節目,我太太和女兒都在追,很是不錯。”
江董事長隻道:“那是許柚一個人的功勞,和犬子無關,閣下謬讚。”
對方笑了笑,“那是我冒犯了。”
江董事長的話,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一時之間門,全都在犯嘀咕。
他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是在誇許柚,還是在劃清界限?
眾人麵麵相覷,打起了眉眼官司。
江董事長微微笑了笑,卻沒有言語。
他想得明白,這些人是想問什麼,想要打聽什麼揣測什麼。
此時,如果他對大家說,南中文化是江臨遇和許柚共同打造的,當然對許柚有很多利益。
至少,沒有人敢再為難她,會讓南中文化發展的更加順利。
但事實不是那樣的。
許柚的野心,也不止步於南中文化。
一個南中文化,江氏可以庇佑,永遠茁壯成長。
但許柚若不經曆足夠的風浪,不見過足夠的陰暗和風險,便得不到足以支撐起野心的閱曆。
那樣,未必是件好事。
最好還是實話實說。
難免會受一些委屈,但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才是真的讓人信服,真的有前途和希望。
她想要成長到和孟氏抗衡,就隻能依靠自己。
江氏也好,或者其他人,都隻能是她成功的手段,而不是她的依靠和根基。
江董事長這般想著,卻還是沒忍住,補了一句:“那節目確實很好,我太太和兒媳婦也在看,她們都很喜歡。”
其他人聞言,都笑著恭維。
但心底怎麼想,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