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同恕聞言,臉色猝然一變,下意識道:“我沒有要辭職!”
可是,他的聲音,沒有被任何人在意。
以往這些對他畢恭畢敬,見麵皆是帶著笑意的老家夥,此刻卻看都不看他一眼,隻是以溫和的目光看著孟嘉憫。
孟同恕心底驟然升起濃厚的戾氣。
這群人,不就是看著他失去了孟氏的股份嗎?一個一個,都是見風使舵的牆頭草!
可那些人根本不在意他眼底的惱怒和戾氣。
他們隻是自顧自說著話:“這兩天,我們大家都聽到了一些消息,真真假假的,鬨的人儘皆知,甚至於影響了孟氏集團的股票。”
“隻這兩天時間,孟氏集團的股價降低了3個百分點。這是孟氏經營史上最大的滑鐵盧,所以我們商量過後,認為集團必須采取一些措施,遏製這種情況。”
“我們幾個人商量過了,認為現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同恕引咎辭職,從而保住孟氏集團。當然,這也隻是我們的想法,我們當不了家,也做不了主。”
然後,他們一同看向孟老爺子:“老爺子,您是孟氏集團真正的當家人,我們都聽您的,您說這件事情該怎麼辦?”
他們表現的恭敬,但實際上早就做出了決定。
從一開始,所有人眾口一詞,說的都是孟同恕“引咎辭職”。
現在嘴裡說著,將決策權交給了孟老爺子。但是如果孟老爺子的決策不合他們的心意,他們也不會接受,肯定會采取其他的措施。
孟嘉憫和孟老爺子都意識到了這一點。
可孟同恕還沒有意識到,聽到這些人說將決策權交給孟老爺子,頓時將期待的目光望過去,聲音裡帶著哀求:“爸!”
孟老爺子閉了閉眼,想要說話。
一側坐著的孟嘉憫卻輕笑了一聲,搶在頭裡,淡淡道:“爺爺,能讓我先說句話嗎?”
孟老爺子已經決定放棄孟同恕,倒也不擔心孟嘉憫落井下石,便點了點頭。
孟嘉憫笑了笑,道:“我主要是有兩件事情要說,第一,昨天,我委托律師將我名下所有的股份都轉回了爺爺名下,以後您既是孟氏唯一的決策者,真正的當家人,也是唯一的大股東。”
“這第二,是我決定辭去在孟氏集團的職位,離開孟氏集團。不該屬於我的東西,我一分不要,辭呈明天就會送到人事部門,有些緊急,要勞煩爺爺儘快任命新人。不過您放心,我會交接好相關工作的。”
“我的話,已經說完了。今天既然是孟氏集團的內部會議,那麼我再待在這裡,就不合適了,我先走一步。”
說完,他起身欲走。
然而,四周眾人已經變了臉色。
離的最近的人拉住他的手臂,硬是按著不許他走,強迫道:“你先坐下!”
他盯著孟嘉憫,質問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孟家養你長大,你難道要拋下責任,一走了之?嘉憫,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孩子!”
孟嘉憫謙遜地點點頭,有些抱歉,但更多的是堅定和不容置疑:“不好意思,這的確是我不好,但這份工作,我的確不想再做下去了。”
根據他表現出來的態度,所有人都清楚地認識到,孟嘉憫竟然是真的不願意乾了。
他們一時間很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他現在是孟氏集團的董事長,偌大一個集團的頭號人物,這樣顯赫的身份地位,怎麼能夠說不乾就不乾了?
他舍得嗎?
離開了孟氏,他上哪兒去找這樣好的發展前景。
有人當即道:“嘉憫,你最好想清楚,離開孟氏集團,你以後可就隻能靠自己了,到時候日子可沒有現在好過。”
孟嘉憫笑了笑:“我自然是想清楚之後才做出的決策。”
他看著對象,溫和道:“謝謝您的指點,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但我從不衝動。”
“這件事,我即然當眾宣布出來,便是已經做好了決定,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所以諸位不必勸我,更不必再費心為我考慮。”
“接下來是孟氏內部的事情,我真的要走了,商業機密我不適合聽。”
說完,他起身,沒有理會其他人的目光。
隨著他出門的背影,屋內所有人都隱隱約約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
顯而易見,孟嘉憫是孟氏集團最優秀的繼承人。
他才二十多歲,就已經比許多商場上打拚數年的老東西都要圓滑聰慧。
進入孟氏這些年,做出了不容小覷的成就,帶領著孟氏更加輝煌。
不管是孟老爺子還是其他的所有股東,都從未想過孟氏集團由其他人掌管。
不管是誰,都比不上孟嘉憫。
但現在孟嘉憫撂挑子不乾了。
無緣無故的,就那麼堅定地直接不乾了。
那以後孟氏集團怎麼辦?
交給誰,孟氏集團才能一直輝煌下去?誰能夠讓他們一直過的這麼舒坦?
誰會像孟嘉憫一樣,像一台精密的儀器這般儘職儘責,為了孟氏集團貢獻一切?
他們實在是想不到合適的人。
一時之間,這些人不禁有些慌張和恐懼,紛紛將目光落在孟老爺子身上。
孟老爺子一手創辦起孟氏集團,有著絕對的權威。
現在新任董事長撂挑子,所有人都沒有了主心骨,隻能看著孟老爺子,指著他想辦法解決現在的困境。
孟老爺子沒有說話。
他坐在沙發上,一雙銳利的眼睛,逐漸染上渾濁。
半晌,歎了口氣。
所有人都不知道孟嘉憫在想什麼,唯有他一清二楚。
孟嘉憫會選擇將所有的股份轉讓回來,一絲一毫都不留下,連現在的職務都不要。
原因,大概是因為,這些股份在他頭上,卻並不真正屬於他。
這些股份真正的決策權,仍舊在孟老爺子頭上,時時刻刻作為一個囚籠,在禁錮著孟嘉憫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