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場上魏敢打人的事就在昨天,被打的原因也早傳出去了,愛出來玩的男女同誌消息都靈通,誰敢去惹魏敢這個煞神。
廠俱樂部,尤其是舞廳這邊,其實不是什麼特彆安全乾淨的地方,不管什麼時候,都會有那麼一小撮人,從根子上壞透的那種。
總有些男同誌打扮瀟灑,裝作有風度,故意去騙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處對象,騙身還騙心的那一種。
這種事情,不管是婦聯還是女工工會都多次提及,甚至舞廳還關過一陣子,但舞廳並不是根源問題,根源還是在人身上。
堵不如疏,舞廳重新開放後,女工工會在牆上刷了幾條巨大的標語,提醒姑娘們,娛樂適當,謹防受騙。
雖然林蠶蠶一看就不像那種會被哄騙了去的,但魏敢這不是擔心麼,就遠遠地守著。
魏敢做得這樣明顯,林蠶蠶自然也發現了,在身邊的人走空後,林蠶蠶轉身走到了魏敢麵前。
見到她過來,魏敢那幫子兄弟趕緊就躲開了,林蠶蠶滿臉殺氣,他們可不敢惹。
“有意思嗎?”林蠶蠶看著魏敢,自然看出他瘦了,但那跟她有什麼關係。
魏敢其實也想走的,但看著林蠶蠶過來,他腳就拔不動,身體有自己的意識,完全不聽大腦指揮。
“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你以後少來。”好吧,說話也不受控製了。
林蠶蠶看著魏敢,不說話,臉上就寫著四個字,你管得著?
魏敢沉默,他確實管不著。
“是不是覺得自己挺厲害,所有人都怕你。”林蠶蠶看著魏敢,神色淡淡,“到此為止吧,魏敢,我不是你的囊中物,籠中鳥,不是你想起時逗著玩,膩歪了隨有扔,還不許彆人撿的玩意兒。”
“我沒有這個意思。”魏敢心口悶得慌。
眼見著魏敢臉色微微發白,林蠶蠶在心裡輕歎一口氣,就魏敢這樣的,她都不忍心說出更傷人的話來。
林蠶蠶搖頭,“都是成年人了,成熟一點吧,我去哪裡,跟誰交朋友,都是我的自由,你無權乾涉。”
“對不起,我那天……”魏敢張口。
可惜林蠶蠶已經不想再提之前的事,更不想再跟魏敢有任何感情上的牽,“事情都過去了,不提了好嗎。”
何喜慶遠遠地看著林蠶蠶和魏敢站在一起,趕緊推開舞伴過來,她怕這兩人吵起來,結果等她走過來時,林蠶蠶已經轉身過來了。
也不知道林蠶蠶說了什麼,魏敢臉上一臉灰敗。
見何喜慶出來,林蠶蠶也沒打算再進去,等何喜慶過來,兩人就直接出了俱樂部,林蠶蠶這會也沒什麼心情再去彆的地方轉了,說要回宿舍。
結果回到宿舍,又遇到了肖玉珍。
肖玉珍就站在林蠶蠶的兩人間門口,擺明了就是來找林蠶蠶的。
“林蠶蠶同誌是嗎,我是魏敢的母親,咱們能坐下來聊一聊嗎?”肖玉珍留著一頭齊耳短發,戴著黑鋼絲發箍,頭發裡能看到隱約夾雜的銀絲,鼻梁上架著一副鏡片很厚的眼鏡,襯衣扣子扣到最上麵一顆,是這時候典型的文化人形象。
魏敢長相上跟肖玉珍沒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倒是魏新的神態與肖玉珍極其相似。
林蠶蠶掏鑰匙的手停住,沒有去開門,而是站定在那裡,“您好,但我我覺得我們沒有什麼好聊的,我跟魏敢同誌沒有任何乾係。”
外頭風傳的事,以肖玉珍對魏敢的關心,早就有所耳聞。
說句心裡話,肖玉珍聽到的時候,是很高興的,覺得魏敢終於擦亮了眼睛,但魏敢的某些行為,卻逼得她不得不來找林蠶蠶。
“我知道我來得很冒昧,但有些事還是想跟你好好談談。”肖玉珍說話間,也在打量著林蠶蠶。
這是兩人第一次近距離說話,就是肖玉珍,也不得不承認,林蠶蠶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長相明豔,氣質淡然,卻一點也不讓人覺得衝突。
林蠶蠶挑挑眉,轉身往樓下走,“去樓下說吧。”
肖玉珍愣了一下,心裡有些怪怪的,回頭看了緊閉的宿舍門一眼,抬步跟上林蠶蠶的腳步,她原以為,林蠶蠶會請她去宿舍裡說的。
廠區這樣大,要找個安靜些說話的地方其實很容易,但林蠶蠶懶得費那心思,下了樓,走到宿舍樓中間沒人的地方站定,準備直接就在這裡談了。
“林蠶蠶同誌,你是個很不錯的姑娘,但是……”肖玉珍張口就是套話。
“肖工,打斷您的話很抱歉,不過我重申一遍,您不用但是,我跟魏敢沒關係,您有彆的話就直說,要還說這事,咱們真沒什麼好談的。”林蠶蠶抬手打斷肖玉珍的話。
這時候了,林蠶蠶居然還在想,魏敢磨嘰的性格是不是隨了肖玉珍。
話被打斷,肖玉珍心裡有些不快,但林蠶蠶說話還算客氣禮貌,她一時也挑不出毛病來,運了運氣,乾脆直接把來意說了。
聽到魏敢把戶口從魏家遷出來,林蠶蠶挑了挑眉頭。
……
此時,袁代表的辦公室裡,魏敢和魏父正相對而坐,魏敢臉上沒什麼表情,魏父則是滿臉嚴肅。
“當初你借著職務之便,把戶口遷到一起時,早該想到會有這一天。”從滬市調到這裡來,不是魏敢的意願,他強烈反對過,可惜魏儉國一意孤行。
戶口的事,魏敢也是調過來了才知道,魏儉國沒有經過他的同意,私自把他的戶口合到了魏家的戶口本裡。
剛知道的時候,魏敢雖然不高興,但也沒有說什麼。
他當時對魏儉國和肖玉珍的感情很平淡,談不上怨恨也並不親近,總歸是沒在一起生活過,感情略微有些單薄。
是後來知道那些事後,魏敢才恨上魏儉國和肖玉珍的。
他當時就要把戶口從魏家遷出來,打了申請報告要回滬市,是肖玉珍以死相逼,魏敢才暫時把這事放下。
“我們是一家人。”魏父揉了揉眉心,滿臉疲憊。
魏敢沒說話,一家人從來都不是同一個姓,就是一家人的。
魏父知道,魏敢性子執拗,對家裡,尤其是他和肖玉珍的誤解很多,想勸服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他想了想,歎道,“你和那個女同誌的事,我和你媽媽是支持的,你沒有必要這樣做。”
“你怎麼不問問,肖玉珍把戶口本藏得那麼嚴實,我是怎麼拿出來的。”魏敢不想跟魏儉國談林蠶蠶的事。
魏父表情一僵,不說話了,知道家裡戶口本位置的,除了他們夫妻,就隻有魏新。
以魏父對魏敢的了解,他知道魏敢做不出去家裡翻箱倒櫃的事情來,隻有可能是魏新把戶口本拿給了魏敢。
魏敢和魏新兩兄弟的關係,一直也是魏父十分頭疼,且對肖玉珍有很大意見的地方。
在魏父看來,如果當初肖玉珍不說謊騙魏敢,乾出把親兄弟說成表兄弟的蠢事,魏敢和魏新兄弟之間不至於會有那樣大的隔閡。
明明那年他們把魏新帶回去,在沒說明身份時,初見麵時魏敢還是很喜歡還在繈褓中的弟弟的,又是搬玩具出來,又是給糖果的。
有些事,魏父心底深知,怪不得魏敢,不管是以前,還是魏敢調過來後,他們做父母的,做兄弟的,都太寒魏敢的心。
“魏敢,當初的事,是你媽媽說了謊,但跟魏新沒有關係,是我們做父母的處事不當,對不起你。”魏父頭疼得更厲害了。
這話放在小時候說,還好,這時候再說,可就真不合適的,魏新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對魏敢的不喜完全放在明麵上,兄弟倆幾乎一見麵就有衝突。
魏父這話,也太過欲蓋彌彰了一些。
看到魏敢不以為意的表情,魏父心裡隻覺得深深的無力,他也不知道,好好的一家人,怎麼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魏父還想再努力勸說魏敢一把,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敢哥,不好了,肖工她……魏工,你也在啊。”
“怎麼回事,你直接說。”魏敢心底直覺不好,騰地站起來。
來人看著魏父,吱吱唔唔地不敢說話,隻衝魏敢使著眼色。
好吧,不用他再開口了,魏敢已經猜到肖玉珍怕是去找林蠶蠶的麻煩去了,撒腿就往外跑。
聽到有關肖玉珍,魏父皺眉頭跟上。
在門口的時候魏敢遇到了黃大柱,小紅樓這邊一般的廠職工是進不來的,哪怕黃大柱跟魏敢關係極好也一樣,“趕緊把事情給我說一說。”
“我也不知道從哪裡說起,反正,我從澡堂回去,就看到你……肖工跟林乾事站一塊,肖工都哭了。”黃大柱追著魏敢跑。
肖玉珍哭了?魏敢腳步一頓,停下來,不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想日萬的心是真的……但,力不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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