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上回被魏敢甩了一巴掌,魏新都覺得,沒有現在一言不發地看著他的魏敢來得可怕。
麵對著這樣的魏敢,魏新不敢犟嘴,他怕魏敢真的會打死他。
但要他認錯的話,他也說不出來。
魏父接到消息趕回家時,跟黃大柱幾乎是同一時間進的門,“魏敢,你要做什麼!”
“我能做什麼?”魏敢抽出手來,轉過身來反問魏父。
魏父看著魏敢臉上的表情一愣,半天說不出話來,是啊,魏敢能做什麼,他明明隻是站在那裡,什麼也沒做。
錯的是魏新,然後現在所有人卻都在指責魏敢。
“奶奶過世的時候跟我講,肖玉珍有再多缺點也是我的親媽,讓我彆因為她們婆媳間的矛盾,遷怒肖玉珍。”
“爺爺過世的時候跟我說,血濃於水,畢竟是一家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好,讓我你們的聽話。”
當然,這隻是兩老遺言中短短的一兩句而已,他們還勸了魏敢很多。
所以,魏儉國無視他的反對,硬要把他調過來,魏敢最終還是來了,跟魏新處不好關係,他就儘量少回家裡來礙他們的眼。
看到他們一家三口和樂,魏敢心裡最開始的時候,難道不嫉妒不失落嗎?明明也是他的父母,明明說愧疚於他,要彌補他的人,卻總下意識地忽略了他。
那時候,魏敢想過,就這樣算了吧,就像是爺爺說了,一家人,也沒有那麼多好計較的。
直到後來他得知,奶奶過世時,魏儉國沒有回去,是肖玉珍聯合魏新把人拖住了,爺爺過世時,魏儉國出公差的地點,明明就在家邊上,卻硬拖著沒有趕回去。
“你知道奶奶過世那年,**病,是肖玉珍指使的嗎?”魏敢目光平靜,語氣也沒有絲毫起伏,但話音落下,屋裡整個都淨了下來。
肖玉珍和魏新震驚地看向魏敢,不明白這件事他怎麼會知道。
魏父則是目光如電,飛快地看向肖玉珍。
“你們在指責我不堪為人子的時候,為什麼不反省一下自己呢,父母慈才有子孝。”魏敢繼續道,甚至臉上還帶著點笑意。
魏父想張口解釋,卻發現,這時候他無論說什麼,都很無力,難道還要像魏敢剛來時那樣,拿父親的威嚴去壓他嗎?魏父知道,壓不住了。
“我什麼也沒做,外麵所有人都罵我,如果我在外頭說一句,你們兩個是‘老不死’的,你們怎麼想。”魏敢從來沒有在這家人麵前說過這樣多的話。
因為溝通無效,魏父不是瞪眼睛就是拍桌子,肖玉珍隻會哭,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不對。
“魏新不小了,十歲的人了,爺爺奶奶虧過他嗎?奶奶當年反對肖玉珍生他,是為了我,但肖玉珍堅持,奶奶說什麼了嗎?該準備的一點沒少吧,之後我有的,也從沒短過魏新一份,不是嗎。”很多事,魏敢其實不想說的。
但你不說出來,有些人就是認為理所應當,心裡沒有半點數。
這麼些年,不管是錢還是物,這一家人收得心安理得,用得高高興興,但他們有沒有設身處地的替老人想過一分,奶奶從牙縫裡省出那些來,容易嗎?
魏敢每多說一句,魏父的頭就低一寸,就連趴牆頭偷聽的鄰居們,聽著魏敢不帶情緒的講述,各自都忍不住替魏敢,替過世的兩位老人心酸。
也是啊,隻生不養算什麼父母,沒道理等魏敢一大,就想撿現成的便宜,要求著魏敢孝順聽話吧。
還有魏家那兩位老人,也是不容易,要替兒子媳婦養大孫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結果呢?
再想想魏新,還不是大人灌輸的那些思想,才讓他說出那種大逆不道的話來。
看著魏敢平靜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黃大柱有點想哭。
“當初你們把我丟在爺爺奶奶身邊,現在就不應該再強勢把我調過來,被拋棄的孩子,你們再多彌補,也不過是虛假的關愛。”魏敢把想說的說完,轉身看向魏新。
魏新本來一直看著魏敢的,見他看過來,下意識地就避開了魏敢的眼神。
“本來想著我把戶口遷出去就算了,以後當門不遠不近的親戚也好,看來是我天真了,還是算了吧。”魏敢笑笑,心裡有些鈍痛,又有些輕鬆。
麵對親人,哪怕是給了你諸多傷痛的親人,有些話,真的不是那麼容易說出口的。
何況,爺爺奶奶臨終時最放心不下他,生怕他最後一個人,再三叮囑讓他好好跟魏儉國夫妻及魏新相處,做一家人。
彆人的話魏敢可以不聽,但爺爺奶奶的話,哪怕是錯的,魏敢哪怕違心難受,也不想有丁點違背。
可如今,不光是他天真,爺爺奶奶也有些想當然了。
“魏新跪下給爺爺奶奶磕頭認錯,這事就算了,不然……”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更晚上十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