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 魏新一眼就看到了蜷縮在長椅上的魏父,魏新一來,魏父就醒了,魏新趕緊跑過去幫忙扶起魏父。
“爸, 你腰不好,彆老在這裡睡。”魏新語氣裡帶著撒嬌和埋怨。
上了年紀, 精神和身體就都差了, 不像年輕的時候, 在研究室裡, 熬幾個通宵, 或者和衣往長椅上一躺, 照樣生龍活虎,現在就不行了, 熬不住。
“人還是得服老啊。”魏父笑, 坐直身體後,覺得身上哪哪都疼。
魏新鼓著臉,去拿魏父桌上的茶杯, 發現裡頭還是隔了夜的濃茶, 大半杯子都是茶葉,魏新放下書包, 出了辦公室去倒渣洗杯子。
回辦公室後,魏新就去抽屜裡翻茶葉,魏父揉著腰,聽魏新拉了幾個抽屜都沒找到, “左邊下頭最後一個抽屜。”
魏新拉開一看,茶葉果然就擺在裡頭,視線落到茶葉罐旁邊,魏新動作頓了一頓,才拿出茶葉罐子,取了茶葉,又重新放回抽屜裡,注視了兩秒鐘,才關上抽屜。
又從抽屜裡翻了茶葉出來,重新給魏新倒了杯茶,“爸,少喝點濃茶,對身體不好。”
被兒子教訓,魏父隻笑,接過茶去喝了一口,混身都舒服了一些。
兩個兒子,要論感情,魏父也沒有辦法違心說任何假話,到底還是從小養在身邊的魏新感情深,他看著他從牙牙學語,蹣跚學步,到如今長成小小少年。
孩子成長過程中,各種複雜的情感,魏父都經曆了個遍,但對魏敢,魏父更多的是愧疚,是想彌補的情緒。
還有說不出口的感激,感激這麼多年,魏敢代替他,陪伴在老人身邊,給了兩位老人無限的慰藉。
現在魏父也會後悔,當初就不應該一意孤行將魏敢調到這邊來,他和肖玉珍想得都太簡單了。
但魏敢要是不來,有些事他或許一輩子都不知道。
想到肖玉珍做的那些事,魏父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那裡一突一突地,炸地厲害。
“爸,你沒事吧。”魏新擔心地看過來,伸手想替魏父揉揉。
魏父推開他的手搖了搖頭,看了眼手表,“都這個點了,今天要上課吧,趕緊上學去。”
魏新擔心地看了看魏父,最終點頭,重新背起書包走到門口,才頓住腳步問魏父,晚上回不回去。
看著魏新期盼的眼神,魏父輕輕地搖了搖頭,“爸手上的工作還沒有忙完,忙完就回去了。”
工作忙不完是借口,魏父現在實在不知道要怎麼麵對肖玉珍。
這些天,魏父一直在自省,肖玉珍固然有錯,那他就完全一點錯都沒有嗎?魏父苦笑,他錯了,從一開始他就錯了。
夫妻關係容易斷,但魏敢魏新又怎麼辦?
這天下班後,魏父還是沒有回去,他倒是也沒再睡在長椅上,而是讓職工搬來了個單人床放在辦公室裡,弄了鋪蓋住了下來。
肖玉珍第二天找過來的時候,魏父去了車間,肖玉珍看著辦公室裡床鋪,眉頭一直皺得死緊。
“老魏,你這是什麼意思?”魏父領著徒弟一回來,肖玉珍劈頭蓋臉就是這麼一句。
魏父看了肖玉珍一眼,沒回話,先讓跟著他的人因自己的崗位上去,才進了辦公室,把門關上,“你怎麼來了。”
因為負責的項目不同,夫妻兩個的辦公室不在一個地方,肖玉珍幾乎不往魏父這邊來。
再加上工作性質的原因,兩人同在一個地方,但長期分開的時間也不少,肖玉珍一向耐得住性子,魏父以為他這陣子不回家,短時間內,肖玉珍也不可能來找他。
“算了,我來找你也不是為了這事的,你那裡是不是有塊手表?”肖玉珍在與工作有關的事情上麵,一向十分識大體,很守得住寂寞。
魏父愣了愣,話題自然被肖玉珍帶偏,“我是有一塊手表,但你怎麼會知道?”
話才說出口,魏父自然就想到了魏新,他那塊手表沒送出去後,一直放在抽屜裡,都放了幾年了,魏新昨天來了一趟,今天肖玉珍就跑了過來。
想到這裡,魏父難免有些失望,“那手表是要給魏敢的。”
聽到是要給魏敢,肖玉珍沉默了,都是自己的兒子,她也說不出不給魏敢給魏新的話來,但很快她又想到了什麼,“阿敢手上不是有塊他爺爺送的手表嗎?”
不管肖玉珍對公婆有什麼意見,但公婆對兩個孩子,尤其是魏敢,是沒話說的。
“他那塊送人了,我這裡這塊準備拿給他,魏新那裡,等他高中畢業參加工作,我會給他買。”魏父沒覺得魏敢把自己的東西送人有什麼不對,很自然就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