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魏新, 胡英姿沒有多想, 魏新跟魏敢關係一般,但再怎麼樣也是親兄弟,讓林蠶蠶留下,自己就先行一步了。
“有事?”林蠶蠶看著魏新。
林蠶蠶頭一次見到魏新的時候, 魏新還是個驕傲的孩子,雖然麵對魏敢時有戾氣, 但虛張聲勢的成分比較多。
不招人喜歡, 但也不至於讓人討厭。
但今天再看到魏新,魏新臉上的鬱色讓人忍不住皺眉頭,也不是肖玉珍倒底怎麼教的孩子, 明明可以長得很陽光的孩子,愣是被她養得冷氣森森。
魏新握了握拳頭,“我想請你幫我找一下魏敢, 我有話跟他講。”
對於自己要向林蠶蠶低頭,才有可能見到魏敢這件事,魏新心裡是很彆扭的, 他拳頭握得死緊。
可是他不來找林蠶蠶, 根本就沒有辦法見到魏敢, 他去小紅樓門口蹲守過,根本就蹲不到人。
想到自己之前衝林蠶蠶說的那些話, 魏新已經做好了被林蠶蠶羞辱的準備。
不過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林蠶蠶隻看了他一會,就點了頭, “我可以幫你捎話,不過見不見你是他的自由。”
魏新看著林蠶蠶,表情難掩錯愕,一聲謝在嘴邊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林蠶蠶也不用魏新道謝,見他沒有什麼要說的,轉身上了樓。
“你,你為什麼要幫我。”魏新猶豫再三,仰頭問林蠶蠶,眼睛死死地盯著林蠶蠶,他心裡其實已經替林蠶蠶給了答案,他覺得林蠶蠶是同情他。
這比林蠶蠶直接拒絕他,為難他,更讓他難受。
林蠶蠶已經快走到拐角那兒了,停下腳步看了魏新一眼,“因為你還算有禮貌,至少會說‘請’字。”
說完,林蠶蠶就直接上去了。
魏新愣了愣,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臉上燒得慌,也沒在廠辦大樓久留,趕緊就走了。
見到魏新的事,林蠶蠶見到魏敢就跟他講了,魏敢一聽到魏新心就提了起來,怕魏新又說什麼不中聽的話。
“沒事,他沒敢挑釁我。”林蠶蠶覺得魏新應該有記性,她可不是他能發脾氣的對象。
魏敢點了點頭,魏新沒次來都沒遇上他,心裡還以為是門口的人跟魏敢報了信,但事實卻是魏敢每次出來都沒碰上而已。
“我有時間去看看,到底找我什麼事兒。”魏敢對魏父和肖玉珍有意見,但對魏新並沒有。
當然,兄弟情分這東西就更沒有了,隻不過是爺爺奶奶都記掛著魏新,臨終前再三叮囑了魏敢,要多照顧照顧魏新而已。
林蠶蠶雖然覺得肖玉珍和魏父的教育方法有問題,但也沒打算多管閒事,轉而跟魏敢聊起彆的事情來。
林荷花第二天帶著行李到了廠裡,上了一天班,林蠶蠶才去托兒所把她接過宿舍裡。
“蠶蠶,我聽說臨時工都是住大寢的,我還是不跟你住了,彆影響你。”林荷花本來喜滋滋地,但中午自己吃飯的時候聽到了些話,深覺自己不能拖累林蠶蠶。
能給她找個臨時工,就已經很不錯了,至少能做一年呢,托兒所老師二十八塊錢的工資,因為她是代班,頭一天上崗做事就很利索,園長說直接給她開二十八。
廠裡吃飯也不費什麼錢,她還從家裡帶了菜,這樣一年起碼能攢下兩百多塊錢來。
兩百多塊錢可不是小數,在鄉下能起一間屋了,就是他哥娶媳婦,一百來塊也夠了。
昨天晚上她媽已經跟她合計好了,工資錢攢著,給她留一百當嫁妝,就這,林荷花就已經很滿足,對林蠶蠶很感恩了。
廠裡大寢是比何喜慶住的宿舍還大的那種,一間住二十幾個人的都有。
“誰跟你說的那些話?”林蠶蠶把門推開,示意林荷花把行李放在空床上去。
能跟林荷花說這些的,除了托兒所的老師再沒有彆人了。
林荷花沒放行李,就站在門口,把事情的經過簡單地說了一下,那老師說話時語氣挺不好的,林荷花再軟包子,也知道對方是針對她。
不過林荷花覺得自己被人說沒事,但影響到林蠶蠶,就是罪過了。
“沒事,說不到我這裡來,你安心住著。”林蠶蠶把林荷花的行李拿過來放床上,“你要是不住這裡,誰教你重新認字?”
林荷花都愣了,她傻傻地看著林蠶蠶,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她沒想到林蠶蠶還要教她認字。
也就是一怔愣的功夫,林荷花眼淚都流了下來,“我,我很蠢笨的,上掃盲班的時候,知青老師就說我特彆蠢。”
當時上掃盲班林荷花還是跟著林大伯娘一起去的,公社統一要求的,真正有上進心想學出什麼來的是少數。
再加上林荷花膽子本來就小,不懂也不敢問,林大伯娘還讓她利用教室有燈的時間打毛線,就更學不進去了。
學了半個月,林荷花還沒把自己的名字學會,知青老師說了她一句蠢,她麵上沒什麼,可一直記在心底了。
“沒關係,笨鳥先飛,慢慢學就行。”林蠶蠶站在書桌邊,示意林荷花趕緊收拾,“要我替你動手鋪床?”
林荷花忙擺手,咬了咬牙,趕緊動手鋪了起來,鋪好床把房間收拾一遍,林荷花就有些不知道做什麼了,林蠶蠶把事先準備好的生字本和小學一年級課本拿給她。
反正閒著也是沒事,那就開始上課吧。
林蠶蠶對林荷花沒什麼要求,把字認全,會寫就行,不像林家妹,林蠶蠶就要求她考上夜校的。
說起考夜校,離考試已經沒幾天了,林蠶蠶每次回去都看了林家妹的學習情況,考試隻要考語政和數學,難度也不算大,林家妹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夜校有個結業證,到時候拿到以後,林蠶蠶才能給林家妹找個轉正機會更大,不用靠體力的工作。
林荷花這裡,隻要她好好乾,很大的幾率,會直接留在托兒所裡,托兒所常年缺老師,特彆不好招人,像林荷這樣認真負責的就更不好找了。
魏敢說周末要替林大伯修豬圈,周末一早就領著黃大柱和陳旭東到了陳家,泥土坯是現成的,三個壯小夥再加上林大伯在旁邊指揮,兩個多小時就把豬圈重新修了一遍,還重新換了草頂。
“中午留下來吃飯,讓你們大伯娘給你們燒好吃的。”林大伯喜歡魏敢喜歡得不得了,恨不得這是自己的女婿才好。
上午修完了林大伯家的,下午魏敢就動手修林家的,順便還把菜園的籬笆重新紮了一遍,等到晚上回廠裡,手掌上磨了四個泡出來。
魏敢雖然是男同誌,但從小到大還真沒乾過這樣的體力活,手上的繭子還沒有林家妹手上的多。
不過這是給林蠶蠶家裡乾活,他還想讓林奶奶對他改觀呢,半點也沒惜力氣。
聽到魏敢說手上磨了水泡,林蠶蠶嚇了一大跳,掰開他的手心一看,長繭的地方確實都磨出了泡來,好在沒有破皮,不需要特殊處理。
“疼不疼?”林蠶蠶周末沒回去,在準備生產會戰的宣標語和胡英姿的會議稿。
魏敢瞅著林蠶蠶,“疼。”
沒破皮,手這樣攤著還是不疼的,就是手握住的時候有些脹脹的感覺。
林蠶蠶伸手在水泡上輕輕掐了一把,“現在還疼不疼?”
“不,不疼,不敢疼。”魏敢。
林蠶蠶被魏敢逗笑,輕輕地揉了揉手掌上最大的那個水泡,“你不用這樣,我又不會受家裡人意見的影響。”
魏敢輕輕搖頭,他知道林蠶蠶在家裡說一不二,就算林奶奶說什麼也沒有用,但是他不希望她有一點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