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且富有爭議,正如那個尚且年幼的年紀裡,他們不被看好、不被允許擁有的愛情。
那個時候,雲霧來的QQ網名叫做“來也歸凱旋”。
凱旋歸來,來也歸凱旋。
三年前分手那天,她特意把許久不用的QQ下載回來,改掉了網名。
雲霧來漫不經心地聳聳肩,沒當回事:“他指不定忘記改了,或者懶得改,反正已經不玩QQ了。”
她距離上一次自作多情還不到一小時,人生在世,難免在同一個坑跌倒,但不能過於頻繁,人總得有點骨氣。
至少不能在一個小時之內跌倒兩次吧。
宴隨看出雲霧來興致不高,感情之事終究講究一個你情我願,外人說再多也隻是徒勞,她點到為止,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
兩人悠哉悠哉吃完晚飯,宴隨開車送雲霧來回酒店,臨上車之際,看雲霧來隻隨身跨了個不大的包,就隨口說了句:“你們時尚圈果然時尚,回國隻帶個包就行。”
雲霧來這才後知後覺地記起自己是帶了個行李箱回國的,她很快意識到自己把它落在了哪裡,硬生生遭遇了今日第二次晴天霹靂。
宴隨渾然不知自己今天當了兩次雷公:“但商場馬上就關門了,來不及去買了,一會我給你送點衣服和護膚品過來。”
“行。”雲霧來揉揉自己的太陽穴,隻覺心力交瘁。
*
祝凱旋跟傅行此從初中時代就是最好的哥們,倆人有著十幾年的革命友情,此次傅行此結婚,祝凱旋身為主伴郎,當然也撈不到清閒,一起忙活了好幾天。
祝凱旋陪傅行此安頓好幾個遠道而來參加婚禮的高中同學,老同學許久未見,熱鬨了些,喝著酒說了很
久的過去,散夥已經是半夜。
叫了代駕回家的路上,祝凱旋和傅行此一起坐在後座,傅行此轉過頭來看祝凱旋:“明天晚上單身派對彆忘記,帥一點,宴隨那幾個伴娘都挺漂亮的。”
祝凱旋嗤笑:“知道單身派對什麼意思嗎,就你那把你老婆和伴娘都叫上的派對,也配稱為單身派對?”
傅行此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彆管那些有的沒的,我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
很不巧,祝凱旋
已經在意外中提前知曉了傅行此所謂的驚喜是什麼。
不就是雲霧來麼。
嗬,雲霧來。
窗外霓虹閃爍,沿路一盞又一盞的路燈把車裡照得明明滅滅,他沒揭穿,仰頭靠在了座椅靠背上,閉上眼睛,任由微醺的酒意蔓延上來。
老半晌,才漫不經心地說:“哦,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說到雲霧來,他想起一點很重要的事情來。
距離事發已經過去一整天了,他沒找雲霧來,雲霧來也沒找他,彼此都假裝那個落在他後備箱的行李箱不存在。
那女人倒是很沉得住氣,始終沒有找他要回她的東西。
難不成,她還真準備換個新婚禮物送宴隨了。
一倔起來,還跟以前一模一樣。
微醺是一種很好的狀態,它介於清醒和醉之間,人在這種狀態下,既能保持理智和思考的能力,同時也能控製住自己的行為舉止,但會變得異常大膽直接,酒意總能輕而易舉放大平時可以壓製的想法或欲望。
回到家,祝凱旋看著自己房間地板上的行李箱,給行李箱的主人發了條彩信:「你東西不要了?」
雲霧來回得很快:「你還給我。」
房間裡沒開燈,隻有皎白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祝凱旋盯著短信,笑了一下。
回得這麼乾脆,看來她還是挺想要回她的行李箱的。
早知道,就再多晾她一天了,看她到了婚禮前夜還能不能繼續沉住氣繼續不找他。
隻是他既然已經走出這一步,也隻能將錯就錯把好人做到底了:「你在哪?」
二十多分鐘以後,雲霧來的酒店房門傳來幾聲叩門聲。
她走過去,小心翼翼從貓眼處望出去,祝凱旋的臉在裡麵有幾分失真,他今天的穿著打扮跟昨天的休閒風不同,今天西裝革履,人模人樣,但是沒係領帶,最上麵那顆紐扣解了,其中一邊敞向旁邊,露出鎖骨中間的那個V字型凹陷來。
一本正經中帶了一點點恰到好處的放蕩。
也就是俗稱的人模狗樣。
他仿佛知道她在看他,直勾勾地盯著貓眼看。
雲霧來放下鎖扣打開門,伸手接過行李箱,順便給了他一句不是非常有誠意的“謝了。”
說完就要關門。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卻撐在門上,阻止了她關門的動作。
門被他的動作扇回來些,雲霧來敏感的嗅覺除了聞到走廊上淡雅
的小蒼蘭香氛,還辨彆出一絲隱隱約約的酒精氣味。
也看到他的眼睛不甚清明,漆黑像灣沉沉的深潭。
她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披著一頭半乾的及腰長卷發,渾身散發著香波的芬芳,浴袍裡麵空無一物,領口鬆鬆垮垮,露出鎖骨和一片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的皮膚,腰帶勾勒出身體的曲線,赤著的雙足陷進厚厚的地毯中,指甲上猩紅的性感半遮半掩。
他們曾是最親密無間的人,她當然比誰知道他受
不了自己什麼樣子。
所以在這個曖昧的時間、曖昧的地點裡,他什麼都不必說,就已經表明了一切。
雲霧來停頓一下,收了關門的力道,然後扭頭往裡麵走去。
她是個正常的女人,處於二十幾歲的年紀,有正常的生理需求,這不羞恥,沒有掩飾的必要。
在意誌力薄弱、最易守不住欲望的夜裡,有個品相一流、且經過從前千百次的驗證得知技術上乘、可以給她帶來歡愉的男人活生生擺在眼前,送上門來的服務,她何樂而不為呢?
如果他玩得起,她實在沒必要跟他矯情兮兮玩貞潔烈婦那一套。
反正他們之間,也不差多一次還是少一次了。
祝凱旋卻沒有馬上跟進來,他隻是站在門口,盛著醉意的眼神不若平時靈敏,有些遲鈍和粘稠地膠在她身上。
那頭搖曳的長發,仿佛他的招魂幡。
雲霧來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問了他一個問題:“這些年來,你有女人麼?”
她沒指望過這彼此杳無音訊的三年,要一個正處欲望高峰的男人始終保持孑然一身,但是在這個時刻,她還是固執地想知道,如果今天換了是彆的女人來開的門,他也會如此麼,也會用這般露骨的眼神表情和動作,明晃晃地向她人宣告自己的不純良目的麼。
他不答反問:“那你呢?”
他同樣想知道,如果今天是彆的男人深夜造訪,她會不會鬆開攔門的手放任彆人進來。她行李箱裡那袋隱私的衣物,風格又是否由彆人一手調//教印象。
這是一場博弈。
良久,雲霧來的眉峰輕輕往上一挑,四兩撥千斤:“女人?沒有,不搞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