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洲無奈地笑笑:“沒辦法啊,回去還要加班呢。”
“啊?這麼辛苦。”這都快十一點了。
駱洲餘光看到祝凱旋正在走近,速戰速決結束對話:“我走了,有空來家裡吃飯。”
“嗯,好的。”
駱洲轉身離開,和近在咫尺的祝凱旋頷首示意。
看在自己前不久才冤枉過人的份上,祝凱旋沒好意思無視人家,很勉強地扯扯嘴角,敷衍意味十足,等進了包廂就反手把門關上了。
遞醬的動作很克製,沒帶什麼賭氣的成分,儘量心平氣和。
兩人默不作聲低頭吃了一會,雲霧來突然說:“駱洲剛才是過來跟我道彆的。”
祝凱旋當然知道駱洲是過來道彆的,從他的角度看出去,駱洲那桌已經空了。
她像是在沒話找話。
也像是在解釋。
他心裡有點鬆動,那隱隱作祟的刺突然間消失不見了。
火鍋美味,不過雲霧來沒敢吃多,明天就是時裝秀,過後還有慶功宴,她很擔心自己會塞不下禮服或者顯肚子。
最後細嚼慢咽吃下一塊冬瓜解膩,她放下了筷子,邊玩手機邊等祝凱旋吃。
祝凱旋也不著急,任由她等著。
兩個人麵對麵坐著,雖然是各做各的事情,但是莫名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甚至都靜好到能拉拉家常了。
雲霧來問說:“在你們公司上班很忙嗎?”
“有點。”祝凱旋抬眸,“也要看部門,忙的幾個確實很忙,怎麼了?”
雲霧來笑了一下:“雲霜還在加班,貌似心態有點崩,發朋友圈吐槽呢。”
在帷風集團上班,忙的時候加班到這個點很正常,嫌苦嫌累沒人留你,有的是彆人排著隊想進來,不過畢竟是小姨子,祝凱旋打算給放點水,他拿毛巾揩了下嘴角,拿過手機:“我跟他們領導說一聲吧。”
“不用。”雲霧來拒絕了,“磨練一下,挺好的。她太嬌氣了。”
祝凱旋說:“嬌氣點也沒什麼。”
他一直都是這麼覺得的,在有條件的情況下,女孩子嬌氣點不是什麼壞事,但凡雲霧來嬌氣一點,大學畢業後她就不必去國外留學,更不必在畢業後獨自去巴黎闖蕩,以祝家的財力,可以養成千上萬個她,當個富太太,不必遭受社會的洗禮,有什麼不好?如果她實在閒不住,可以進帷風,掛個閒職打發時間。
但凡她嬌氣一點,他們不必分開,現在應該是一對真正的夫妻,也許早已有了一兩個可愛的孩子。
他尊重她的夢想,理解她的骨氣,但是如果重來一次,他未必還肯那麼瀟灑大度地放她離開。
“不用,她快好了。”雲霧來堅持不給雲霜放水,要做一個不溺愛妹妹的姐姐。
話題到這裡,祝凱旋也沒有了繼續吃的胃口,招來服務員買單。
說好是她請客,不過她顯然忘記這回事了,服務員默認男士買單,把賬單給了祝凱旋。
他也沒提醒,自己默默把賬給結了。
直到他出去開了□□回來,她才記起來:“你怎麼沒提醒我。”
祝凱旋沒當回事:“我請,沒什麼。”
雲霧來覺得說好了請客但沒買單的行為有點不好,她猶豫一下,詢問:“那我要不轉你?”
祝凱旋也停頓一下,問:“怎麼轉?”
兩人沒加微信好友,也沒加支付寶好友。
接下來加微信的過程就有點心照不宣、心懷鬼胎了。
雖然支付寶和微信都支持不加好友直接轉賬,不過雲霧來還是打開了微信個人二維碼讓祝凱旋掃,結果一看發現他的手機屏幕也顯示在二維碼界麵。
兩人對視一眼。
雲霧來重新低頭,關掉二維碼,打開了掃一掃。
結果一抬眸,發現他也是。
雲霧來:“……”
祝凱旋:“……”
兩個人對著兩台正在不斷掃描的手機沉默一會,祝凱旋說:“你掃我。”
雲霧來輕輕“噢”了一聲,眼觀鼻鼻觀心看他再次打開二維碼,空餘的那隻手揣在大衣口袋裡,緊緊揪著布料。
兩個人就這樣頗為尷尬地成為了微信好友,整個過程雙方的智商都有點不在線。
一旁的服務員八成以為他們倆在相親,初次見麵的男女吃完飯對彼此還算滿意打算加個微信然後深入了解繼續發展。
要是說出去他們是夫妻,誰能信啊?
雲霧來佯裝鎮定,打開與他的聊天框,再打開轉賬界麵,問道:“多少錢?”
祝凱旋一邊給她備注,一邊回答說:“不用。”
他給她備注“雲霧來”。
憑兩人的關係,她要是堅持把那幾塊火鍋錢還給他,那確實過分矯情了,雲霧來沒再堅持,低聲“哦”了一聲。
唯一比較尷尬的是:不轉賬的話,加好友的目的就有點明晃晃,像是徹底沒了遮羞布。
搞得他們好像就是專門要加微信似的。
祝凱旋收起手機,說得理所當然:“下頓你請。”
他在約下次。
借口顯得略拙劣且略刻意。
雲霧來不看他,攏了一下頰邊並不存在的頭發到耳後:“麻煩,還得跟你助理預約。”
事實上她連他助理的聯係方式都沒有。
他嘴角有若有若無的笑意:“下次再讓你插個隊。”
“切。”
兩人穿上外套,離開火鍋店。
夜裡很冷,寒風刺骨,路上也冷清了,等了一會才等到接單的車子。
雲霧來說著不給雲霜放水,不過畢竟是姐姐,妹妹工作到這個點還沒下班,多多少少是有點心疼的,在微信上對雲霜進行了關心和鼓勵。
祝凱旋在一旁搖了搖頭,她這樣一直打擾人家,雲霜豈不是更完不成工作了?
他給祖婉發了條信息,讓祖婉去跟雲霜的上司委婉地提點一下,趕緊放小姑娘下班,省得家人擔心。
車到了宴森酒店樓下,祝凱旋提醒還在劈裡啪啦打字的雲霧來:“到了。”
“噢。”雲霧來抬頭往外看一眼,暫時停止打字,開了門打算下車。
剛邁出去一隻腳,手腕被拉住了。
她不明所以地回頭,撞進祝凱旋的眼睛。
那眼神很熟悉。
漆黑,深沉。
像是那天他給她送行李箱來,抵住她酒店房門時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