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晚宴結束的時候不早了。
QC在錦城的時裝秀畫上圓滿的句號,散席之際,Kerr招呼雲霧來一家子——也就是祝凱旋及其父母一起拍合照。
祝杭人逢喜事精神爽,喝得滿麵紅光:“多謝Kerr先生看重提攜我們霧來了。”
鄧華風也說:“給你添麻煩了,還請多多擔待。”
Kerr又讓中國式謙虛弄得一愣一愣的,不過看雲霧來笑靨如花,就放下心來,用雲霧來教他的一句中文回應道:“哪裡哪裡。”
祝杭又問:“Kerr先生什麼時候回巴黎?”
“明天中午的飛機。”Kerr回答。
“這麼著急就要走?”祝杭與鄧華風對視一眼,很不甘心都沒好好和兒媳婦相處就要分彆,遂挽留,“都沒好好逛過錦城吧,就當是度假,再多待幾天嘛。”
Kerr解釋自己匆匆要走的原因:“朋友的個人品牌馬上開張,我得過去捧場,錦城下次有機會一定會來好好玩一玩的,畢竟是Lai的故鄉。”
他明白二老的言下之意,扭頭對雲霧來說:“Lai,這幾個月來辛苦了,最近你就在家鄉好好陪家人吧,不用急著回巴黎。”
雲霧來看了祝凱旋一眼。
他也在看她。
她腳尖磨了一下厚厚的地毯,若無其事地說:“哦,好啊。”
兒媳婦留下來了,祝杭和鄧華風就放心了,遂跟Kerr客套幾句,又叮囑了雲霧來明天去家裡吃飯,二老就離開了,他們來的時候是帶著兒子過來的,不過走的時候完全沒想過要把兒子一起帶走。
結了婚的兒子當然要歸兒媳婦帶走。
祝凱旋沒有異議。
雲霧來也客客氣氣跟公婆道彆,同樣沒有異議。
方才宴席臨近末尾,Kerr聽說了閉幕走秀時的那場意外,這會趁著人少,詢問雲霧來:“人為還是意外?”
雲霧來說:“懷疑人為。”
“確實過於巧合了。”Kerr認同,“有懷疑對象嗎?”
雲霧來:“有。”
Kerr:“Yoki?”Yoki就是任銀瑤的英文名。
“是。”雲霧來頷首。
Kerr:“有證據嗎?”
雲霧來:“沒有。”
Kerr再偏愛雲霧來也不能憑著懷疑就定另一個設計師的罪,他隻能告訴雲霧來:“私下調查一下有沒有目擊證人。所幸這次有驚無險,你以後多加注意,儘量防著點,有任何不對勁就告訴我。”
倆人交流是法語摻雜幾句英語,祝凱旋隻聽懂了幾個關鍵詞,不過也夠他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了。
Kerr與他們告彆之際,還親切地拍了拍祝凱旋的手臂,笑容曖昧:“你的寶貝受驚嚇了,今天晚上記得用你的溫柔好好安撫她。”
Kerr的翻譯默認這句話雲霧來會自己給祝
凱旋翻譯,於是沒有出聲。
雲霧來仗著祝凱旋聽不懂法語,一通胡編亂造:“他說我之後還有下一季的秀場要忙,要你彆耽誤我太多時間。”
祝凱旋帶著禮貌的笑容應了:“當然。”
翻譯一臉吃了屎的表情,不過在雲霧來的眼神威脅下,什麼也沒敢跟祝凱旋透露,隻敢把“當然”翻譯給了Kerr。
就當是應了Kerr說的話吧。
也算是殊途同歸了。
外頭有接送車輛在等候,雖然目的地不同,但是祝凱旋還是跟著雲霧來上了同一輛車。
雲霧來正在給雲霜撥電話,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提出異議。
雲霜沒有接電話,而且至今沒有回複雲霧來的微信。
雲霧來“嘖”了一聲,不過還是給雲霜撥去了第二通電話。
過程中,她看著祝凱旋的側臉,跑題地想到,她和祝凱旋是不是有點過分黏糊了?
就這點回家的路還要一起。
祝凱旋察覺到她的視線,把頭扭過來看她。
雲霧來心虛地彆開視線,幸虧與此同時,電話終於通了,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雲霜不說話,雲霧來率先開口:“霜霜,你在哪裡?”
她很少叫雲霜霜霜,一般這麼叫了就是哄人的架勢了。
“在家。”雲霜語氣生硬。
家就是指駱家。
從前他們自己的家已經沒有了。幾年前,雲霧來出國讀研需要大量金錢,尤其她去的還是以昂貴著稱的倫敦,於是把房子給賣了,賣來的錢她平均分成了兩份,雲霜那份她至今一分未動,打算等雲霜出嫁的時候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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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過哥哥了,他說你不在家。”
雲霧來是誑雲霜的,她壓根沒有聯係過駱洲,她是憑借雲霜那邊的背景聲音判斷出雲霜應該還在室外。
雲霜果然上當,怒氣衝衝地嗆道:“用不著你管。你彆管我,我也彆管你,反正你不就希望這樣嗎?”
“你這話說的,”雲霧來友情提醒她,“你還每個月拿著我給你的生活費呢你忘了?”
雲霜讓她氣噎著了,沉默兩秒,一聲不吭就把電話給撂了。
祝凱旋驚了:“雲霧來,你情商是負的嗎?”
“我隻是想活躍一下氣氛。”雲霧來也意識到自己剛才那話說得火上澆油了,但又不想在他麵前承認自己的失誤,於是強行辯解
。
祝凱旋嗤笑:“很顯然,你失敗了。”
雲霧來坐在位置上做了一會心理鬥爭,還是決定給雲霜打第三個電話,並且徹底拿出了哄人的架勢:“你在哪,我過來接你,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行吧?”
雲霜說:“用不著,而且你以後也不用給我打錢了,我現在開始自己賺錢了。”
說完,她再度撂了電話。
雲霧來兩度被撂電話,火氣蹭蹭蹭地上來了,把手機往腿
上一拍,罵了句“反了天了,就那幾塊錢工資牛什麼呀,工作還是看在我的麵子上才有的呢!”
祝凱旋本來在看窗外,聞言就看過來了,眼神明明白白寫了“你怎麼這麼自戀”。
“難道不是嗎?”雲霧來知道他什麼意思,不甘示弱地反問。
“不是,人事自己招的。”祝凱旋臉不紅心不跳地撒了謊。
雲霧來斜睨他一眼:“是嗎?”
“嗯。”
沒過一會,他還是推翻了高冷姐夫的形象,操心起來:“你想一下她會去哪裡,去找一下,大晚上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麵不安全。”
“找什麼呀?這麼大人了能出什麼事?”雲霧來很生氣,隨口埋怨,“我像她這麼大的時候已經一個人在倫敦了,也沒見你操心。”
她讀書早,所以她像雲霜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在倫敦讀研二,那個時候,她和祝凱旋關係在異國戀的摧殘下勢同水火,爭吵頻頻。
彼此給對方的關心和愛護確實不多。
她就這樣一時心直口快,揭開了兩人之間的傷疤。
車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窗外霓虹閃爍,沿路一盞又一盞的路燈晃過窗前,把車內照得忽明忽滅,她的五官輪廓也隨之一會清晰一會模糊。
過了很久,祝凱旋低聲說道:“那個時候,很抱歉。”
那個時候的他年輕氣盛,不夠成熟,不懂如何處理異地戀的矛盾,現在回想起來,很多時候明明可以做得更好的,可以給她更多的體諒和遷就的,但他沒有。
雲霧來抿嘴,低頭看自己的指尖。
時隔幾年,回憶到那個時候兩個人針鋒相對、互相傷害,她還是會感到難過。
而且剛才那話說得誇張了,當年雖然總是吵架,但是要是說祝凱旋沒有操心她,未免過於狼心狗肺了。
經過這一小插曲,她無暇對雲霜生氣了,姐姐終歸是姐姐,總得比妹妹懂事些,她給雲霜發了微信解釋:
「我朋友那邊不是我說的,是你姐夫說的。」
「不過我確實應該跟你說一聲的,向你道歉。」
「早點回家,彆在外麵玩太晚。」
給雲霜發完微信,宴森酒店也差不多到了。
雲霧來看著那座金碧輝煌的建築越來越近,直到車停在大門前,她伸手去夠車門的時候,終於下定了決心,回過頭看祝凱旋,叫他:“祝凱旋。”
祝凱旋抬眸看她。
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