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魏超男是怎麼說服應登穎的,反正應登穎也沒為難她,甚至沒有來找她,下午自修課的時候,雲霧來收到魏超男的消息,讓她去辦公室一趟。
魏超男的辦公室就在高一高二教學樓的一樓,走過去要經過高一四班的教室,四班在上英語課,後門開著,雲霧來一眼就看到祝凱旋坐在後門口。
她記得上一次路過四班的時候祝凱旋不坐這。一般的班級都分成四組,中間兩組是黃金位置,旁邊兩組的視野就差多了,所以公平起見,四組學生過一段時間就會換一次位置,九班也是如此,頻率是一月一換。
祝凱旋翹起兩條椅子前腿吊兒郎當坐在那邊,一手扶桌麵,一手單手操控手機,餘光注意到有人走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手機往桌肚裡一塞,然後鎮定自若地掃過來一眼,看到是她,他明顯鬆了一口氣,雲霧來撇開視線的前一瞬,看到他又把手伸進桌肚裡去了。
雲霧來淡嗤一聲。
坐在後門口還敢上課玩手機,她要真是督察組的老師,他這手機還能保住?
穿過高一四班的教室,
魏超男剛剛大學畢業,又年輕又漂亮,沒什麼老師的架子,每回英語課,班裡男生就格外活躍,看到雲霧來過來,她順手從旁邊拖出一張椅子:“坐。”
與魏超男相處很舒服,雲霧來說了聲“謝謝魏老師”就坐下了。
魏超男問她:“霧來,你以前參加過競賽嗎?”
“參加過,也是省級的。”雲霧來說,“不過沒獲獎。”
“沒事,重在參與。”魏超男笑道,“參加過的話那就是知道大致的流程的,我就不重複說了。”
魏超男跟雲霧來說了說這次競賽的時間、規模和培訓場地之類的基本賽場信息,然後又給她說了下競賽的題型、類目、側重點之類的考卷信息,最後給了她兩套競賽模擬卷,叫她周末在規定時限內做完,然後下周帶來,她給她批改講解。
整個嘉藍就十個名額,魏超男教九班和十班兩個班的英語,兩個班加起來就輪到雲霧來這麼一個,所以魏超男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雲霧來身上了。
“好的,謝謝魏老師。”臨走前,雲霧來有點擔心地問魏超男,“應老師聽到我要去參加競賽,有沒有很生氣?”
她怕違背應登穎的意思,以後應登穎會給她穿小鞋。
“當然沒有了,但確實很擔心會耽誤你的學習,我跟她再三保證了她才答應,所以你千萬不要打我的臉。”魏超男啼笑皆非,安撫她道,“應老師隻是嚴厲了一點,但她真的是一個很負責的老師,很關心你們,以後等你長大了,你就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了。”
雲霧來默不作聲。至少目前而言,她暫時無法苟同。
從辦公室出來,雲霧來拿了兩套試卷走過走廊,這會是上課時間,高一四班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
雲霧來往他們黑板上寫著的今日課表瞟了一眼,他們這節課是體育課。
隨著她往後門走近,她的腳步越來越黏連,等來到後門口的時候,她的雙腿就像被一根隱形的繩子絆住了,完全走不動了。
高一四班剛好發了作業本,每個人的桌上都有一本學校統一發放的作業本。
祝凱旋桌上也有。
雲霧來實在是太好奇了,那本物理筆記本到底是不是祝凱旋寫的。昨天收卷的時候時間倉促,她沒來得及細看祝凱旋考卷上的字跡,事情過後,她當然也沒法憑著記憶進行對比。
現在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因為做賊心虛,雲霧來咽了一口唾沫,心裡開啟一場天人交戰。
正方說:“看吧,反正現在教室裡又沒有人,你隻看一眼,誰也不會知道。”
反方說:“偷看彆人作業本這麼猥瑣的事情你絕對不能做,丟麵!肯定不是他寫給你的,何必做無用功。”
正方說:“你剛好路過他們教室,他們班剛好去上體育課,他的作業本剛好攤在桌上,老天都在幫你,錯過這次機會,你下次再想查他的筆記就沒那麼容易了,難道你想一直糾結一直猜嗎?”
反方說:“萬一他們今天教室剛好丟個什麼貴重物品要查監控,你的一切行為就會暴露在監控之下。”
正方不服:“這種小概率事件完全是杞人憂天,吃飯還有可能噎死呢,你不吃飯了?”
雲霧來心裡的天平漸漸偏向正方。
她安慰自己,我就看一眼,對,就一眼。
她鼓起勇氣,站到後門門框下,猶豫一下,伸出手,拿過了他的作業本。
這是一本語文抄寫本,他大概是極為不耐煩做這種作業,字跡比考場上的更混亂許多,簡直是狂草,雲霧來隨便翻開一頁,就看到他們語文老師的評語:“太潦草了!”
這麼一來,就更難對比了。
隻是每個人的寫字都有自己的個人風格,不管是一筆一劃寫還是一筆帶過,一定都有特點在裡麵。
要是她剛才隨身帶著物理筆記本下來就好了,那她就可以現場比較一番。
現在再去拿,肯定不現實。
那怎麼辦呢,難道要眼睜睜錯失機會,再度無功而返嗎?
雲霧來一籌莫展之際,放在校服口袋裡的手機微微一震,提醒了她,對啊,她可以拍照啊,拍了照片回去,不就能進行現場比較了嗎?
雲霧來看了一眼教室後方懸掛的鐘表,距離下課還有不到五分鐘,她不再猶豫,從口袋裡拿出手機,調到照相模式,對準了祝凱旋的作業本。
正要按下快門,她突然聽到了教導主任秦主任和副校長的聲音,她一抬頭,果不其然是他們倆,兩位領導正從四班前門口聊著天走過來,要是讓他們看到她在學校使用手機,那她隻能等著期末考試結束以後再去接它了,而且還得由家長去接。
這就算了,她被沒收手機,勢必要被問清姓甚名甚,到時候她怎麼解釋自己一個高一九班的人,跑到高一四班來用手機?
電光火石間,她快速拿過祝凱旋疊在一旁的幾本課本,蓋住了自己的手機,然後若無其事地從後門離開了,她跟教導主任說過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教導主任記得她是哪個班的,所以沒敢打招呼,隻顧自己低下頭衝旁邊的廁所走去。
教導主任和副校長隻當她是體育課回來上廁所的,沒有多想,唯一有點小小意見的就是這個學生沒有禮貌,見到學校老師也不知道問個好。
進到廁所,雲霧來在外頭的洗手池前等候,兩位領導即將在分叉口分彆,有話沒說完,就停下來說了會話。
眼見下課時間寥寥無幾,雲霧來的鼻尖都急得冒汗了。
好奇心果然能害死貓。
她發誓,隻要能夠神不知鬼不覺拿回她的手機,她從此金盆洗手,再也不管什麼筆跡不筆跡,愛誰寫給她的就誰寫給她的吧,她再也不管了,不想了。
猥瑣的事情果然乾不得,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兩位領導說說笑笑半天,終於結束聊天,各走各的路。
雲霧來再稍等一會,估算兩位領導應該已經走遠,她第一時間衝出了廁所,往四班的方向跑去。
天要亡我——
看到四班班裡已經坐了好幾個女生的那瞬間,雲霧來腦海裡隻剩下這四個字。
還沒到下課時間,但是四班的體育老師提前下了課,他們班開始陸陸續續有人回來教室。
雲霧來萬念俱灰地停下腳步,調動全部的腦細胞,思考這個世界上究竟存不存在這樣一種可能,可以讓她如入無人之境進去四班,坦坦蕩蕩掀開祝凱旋的作業本,光明磊落拿走她的手機。
很可惜,好像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