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一片翠林之中的潭水旁,琴聲幽幽傳來,婉轉動聽,引得幾頭雪白的梅花鹿徘徊而來。
探頭便見在潭邊的一塊巨石之上,正盤坐著一位身著青色紗衣的中年男子,撫琴弄弦,好不愜意。
而與其相隔不遠處,一名黑發老者與一白發老叟正相對而坐,中間隔著一塊方形棋盤,你來我往的在上麵縱橫落子。
其中黑發老者一身衣衫十分整潔,沒有半點褶皺,頭上烏絲一絲不苟地高束而起,整個人看起來乾淨利落,如同一柄出鞘長劍,鋒芒儘展。
與他相對的白發老叟就顯得邋遢多了,正是那熱火仙尊。
黑發老者手執白棋,行棋風格淩厲果決,每一步落子都擲地有聲,敲得棋牌“劈啪”作響,熱火仙尊卻是思思量量,不緊不慢,每一步都下得輕柔無聲。
不過,黑發老者對此也是習以為常,倒也從不催促,每下完一步後,就閉目靜思之後的棋路。
然而,一旁的景陽上人卻是看不下去了,當即笑罵道:
“熱火老鬼,你這慢慢吞吞的性子實在讓人難受,你莫非是哪條河裡的萬年老黿修煉成精化出來的?哈哈哈哈!”
“段道友都沒說話,你個老酒鬼插什麼嘴?去去去,一邊喝你的馬尿去!”
熱火仙尊白了景陽上人一眼,嫌棄地揮手道。
“景陽道友這便不懂了,下得慢也是一種對弈之術,說不定就將對手拖得棄子認輸了。”
黑發老者此刻卻是輕笑道。
“你瞧瞧,段道友不是不想說,而是不好意思開口!”
景陽上人當即笑得更歡了。
“老夫可不會如此沒有棋品。”
熱火仙尊哼哼了一聲,做出了反駁,但明顯並未真的生氣。
這三人開口後擾了琴音,驚得那些白梅花鹿立刻一跳一跳地遠遁,青衣男子索性雙手一壓琴弦,也開口道:
“熱火前輩,那位新來的前輩還未露麵嗎?”
“他呀,沒有,自那日洞府建成起,他就沒有踏出過洞府一步。
也不知是什麼來曆,竟到這浮雲山脈來做那苦修之事。”
熱火仙尊聞言頓時頗感無趣地道。
他原本還以為新鄰居也是個喜歡彈琴弄墨,附庸風雅之人,今後他們野鶴穀便能更熱鬨一些,卻不料對方一來就苦修,與他期望的那是截然相反。
“都已是金仙境界了,苦修還有什麼用。這人啊,還是要看開點。”
景陽上人當下頗為感慨地道。
“轟”
然而他話音剛落,高空中便傳來了一聲轟鳴。
眾人當即抬頭望去,便見在熱火仙尊洞府的方向,一團金色劫雲正在瘋狂翻滾。
下一刻,一道白影便飛遁而來,化為了一名貌美女子。
“出什麼事了?”
“莫仙子,好像是有人引動了天劫!”
青衣男子當即回道。
“這莫非是道丹之劫?好家夥,我們野鶴穀這是來了一位天丹師啊!”
熱火仙尊滿臉詫異地道。
要知道天丹師培養極為不易,一般都是大勢力專屬,眼下竟然出現在了浮雲山脈,實在是不合常理。
“不是道丹之劫!劫雲覆蓋如此之廣,內中隻有金光閃爍,這是有人在煉製九品仙器!”
景陽上人此刻完全沒有先前的嬉笑樣子,神色很是嚴肅地道。
“道器師!”
聞言,在場的其餘四人都不禁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畢竟道器師比天丹師更為稀少,每一個都是各大勢力的座上賓!
“好久沒看到仙劫金雲了,也不知那位道友抗不抗得住。”
說罷,景陽上人臉上露出了遲疑之色,想了想後,便朝著劫雲的方向飛遁了過去。
其餘四人見狀相視一眼,便也跟了上去。
當他們靠近到千裡之距時,金色的劫雷已經開始轟擊而下,道道沒入山體之中,卻不見山中傳來任何動靜。
五人當下都沒有說話,就那麼靜靜飛遁在空中,因為他們都知道此類天劫最大考驗,乃是在最後一波。
終於,在持續劈落了小半日的劫雷之後,金色劫雲突然沒了動靜,但雲中閃動的電光卻是越發耀目。
“要來了!”
景陽上人突然開口,目光死死盯著那金色劫雲。
下一刻,金色劫雲中央出現了一個漩渦,一顆金色雷球當即從中緩緩落下,散發出了極為可怕的氣息。
“這一擊怕是金仙後期也難以承受下來,我們要出手嗎?”
熱火仙尊立刻看向景陽上人,皺眉問道。
“他既然選擇了煉製九品仙器,就肯定準備了避雷的寶物。
我們這時如果出手,就算是那件仙器渡劫失敗了,對其威能大有損害,所以先不急,且看看他的手段。”
景陽上人十分有經驗地道。
金色雷球下落的速度越來越快,很快就來到了距離峰頂千丈的地方。
這要是直接砸下來,這座靈峰都會化為齏粉!
然而直到此時,山中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傳來。
就在景陽上人都快坐不住的時候,一聲龍嘯突然從山體之中傳來。
隨即,眾人便見一條體型巨大的黑色雷龍衝天而起,龍口一張一合,竟是直接將那金色雷球給吞了下去!
緊接著,那黑色雷龍一個扭身,便重新沒入了山體之中。
“這就完了?”
青衣男子有些詫異地道,他原以為會看到什麼驚天動地的場麵,卻不料這最後一波雷劫結束得竟是如此突兀,還不如先前的金色劫雷。
景陽上人和熱火仙尊此刻卻是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議之色。
“熱火道友,你這鄰居怕是個了不得的家夥!”
景陽上人由衷評價道。
而當熱火仙尊點頭回應之時,遠處一道黑光衝天而起,停在了那金雲漩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