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煙的判斷是正確的, 她帶著龍崽崽遠離了那蒙麵女人以及那詭異的鈴聲後, 她抱著的崽崽便好了許多。
他承擔了一部分飛行的力量,大大減輕了她的負擔,隻是這貨一直盯著她看,明顯偏離了她製定的逃跑航線。
“我們快點回你的洞穴。”夏雲煙親昵地蹭了蹭崽崽的臉。
這是崽崽從小到大表達喜愛的方式,久而久之她也養成了這習慣,隻是現如今因著身高的關係, 她的額頭隻能蹭到他的——唇。
貼在一個柔軟而溫熱的東西上,夏雲煙剛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她被舔了一口。
腦門上的水印被風一吹,她哪會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詭異事件,頓時有些不自在起來。
講真,她一直把崽崽當成了親人和弟弟, 不論他變得有多厲害, 在她的記憶裡一直是那個肉乎乎連路都走不穩的胖墩。
直到他以這樣的方式跟她重逢, 她才陡然意識到, 崽崽已經長大了,雖然還沒有渡成年劫, 但是他已經擁有了成年男子的體魄。
這個吻便不再像小時候那樣純真無暇,夏雲煙本來已經很窘迫了,偏龍崽崽從無意識地舔了她第一口後,就像是開啟了什麼本能隱藏癖好一樣,樓著她又舔了她的臉好幾口。
她頓時滿頭黑線,即便知道有許多獸類喜歡用舌頭和唾液幫喜愛的對象清潔身體, 但是頂一腦門口水這事她還是接受無能。
她不由得想起崽崽還很小的時候,有時候總會雙眼亮亮地問她:“我可以舔你一口嗎?”
每一次她都毫不客氣地拒絕了,倒沒想到她躲過了他小時候的癡纏,還是沒有躲過長大後他的摧殘。
“好了,快點回山洞,外麵不安全!”夏雲煙用衣袖擦了一下額頭,急聲道:“萬一那女人追來了,你又要不舒服了。”
崽崽雖然忘了許多東西,但是作為龍的一些本能卻都還在,比如他還是喜歡亮晶晶的東西,比如他為自己找的住處,一定是不被彆人發現的安全場所。
男人聞言,終於戀戀不舍地鬆了口。小兔妖身上都是他的味道,便不會被彆人搶走了。
咦,他為什麼會擔心她被搶走?
男人的雙眼裡閃過一抹迷茫,想不起來他就拋到了腦後,歡歡喜喜地把小兔妖抱回了自己的窩。
今晚是圓月日,外麵的月色很好,把洞口照得白盈盈一片。
夏雲煙讓龍崽崽躺在床上,伸手指了指他的左手:“把戒指裡的毛巾和盆拿出來。”
男人視線裡閃過一抹迷茫,小兔妖居然能看到他手上的戒指?聽她的意思,他手上的戒指是個儲物空間?
夏雲煙想到前陣子這男人養自己的時候,果子什麼的都是塞衣服裡帶回來的,便明白他怕是早就把自己有空間戒指的事忘了。
她歎了一口氣,低聲道:“戒指裡是個很大的儲物空間,裡麵有很多好東西,你的身體特殊不要亂吃外麵的東西。不過你要記住,除了我以外不可以在外人麵前使用它。”
男人聞言雙眼一亮,聽話地點了點頭,擺弄了一會戒指,終於找到了她要的東西。
夏雲煙端起盆和毛巾就往外走,身後傳來一陣淅索聲,她回頭就看到崽崽已經翻身坐起,雙眼暗沉地看著她的方向。
她歎了一口氣,扯下麵巾蹭了蹭他的臉:“我不走,就在不遠的山澗打些水來給你洗臉好不好?”
良久,男人終於緩緩地點了點頭。夏雲煙把麵巾塞到了他手心裡,快速地飛了出去。
整個山洞又安靜了下來,像無數個他渡過的孤寂的夜晚,陪伴他的隻有體內不斷折磨著他的暴躁靈力。
小兔妖還會回來嗎?
男人黯然地摩挲著她留下的麵巾,雖然不知為何她今天突然陪他回山洞,還那麼歡喜地蹭他的臉。但是她那麼怕他,好多次想儘辦法逃離,想必這一次是不會回來了。
要去把她找回來嗎?她會不會因此更討厭他?
正當他陷入無邊的糾結時,門口傳來了響動,那抹清麗的身影端著盆,步履匆匆向他走來。
男人隻覺得在這一刻,心間盛開萬千花兒,第一次體會到了歡喜的滋味。
接下來的時間,就跟做夢一樣。
漂亮的小兔妖換了幾次水,給他洗了臉,清潔了傷口,檢查了傷勢。
作為一隻人人喊打的血妖,受傷對他來說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稀疏平常。再加上他自愈力很強,對彆人來說致命的傷,他隻需要躺幾天又會變得活蹦亂跳。
所以對於傷口他從來都是放任不管,他第一次體會到有人輕柔地一點點擦掉傷口上的汙穢,像是生怕會牽扯得他疼一樣。
原來受傷是這麼幸福的事!男人正想著要不要多受幾次傷享受一下小兔妖的照顧時,他卻聽到了輕輕地飲泣聲,側頭就見那雙漂亮的鳳眼裡滿是淚光。
他頓時有些無措,嘴唇動了好幾次,好半天才擠出結結巴巴地兩個字:“彆……彆哭……”
夏雲煙猛然抬起頭,急急問:“崽崽,你能說話?”
天可憐見的,她一直以為他已經被壞人給弄啞了。
崽崽?男人一怔,這兩個字好熟悉呀,他好像聽過有人無數次這樣叫自己。
他好像忘了許多東西!男人的雙眼裡閃過一抹暴躁,他一暴躁體內地靈力就翻湧的越厲害,叫囂著讓他殺人見血。
他不能嚇到小兔妖,握緊雙拳,男人視線落到女孩關切地臉上,磕磕巴巴道:“能……久……不說……”
夏雲煙聞言,很快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他能說話,隻是血妖注定沒啥朋友,他太久沒有開口跟彆人交流,導致現如今說話生澀而困難。
現在情況還算好,就算吐字艱難他還說得出來,時間再長一些隻怕他會徹底失去語言能力。
夏雲煙抹掉眼淚,努力擠出一抹笑:“我喜歡跟彆人聊天,今後你陪我多多說話好不好?”
男人眼底閃過一抹為難,他嘴笨,聲音也不好聽,其實他並不願意開口,可是瞥見小兔妖期待的表情,他不想他失望,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夏雲煙心軟成了一片,崽崽不論怎麼變,在她麵前,他還是那個她有求必應的小夥伴。
像是想到了什麼,她伸出兩根手指並在一起比了一下,低聲道:“你看看戒指裡麵還有沒有靈魚,就是這麼大,身體是銀白色的,有著火紅色的背鰭,如果有的話拿幾條出來吃。”
男人聞言在戒指裡翻了翻,隨後他還真找到了小兔妖說的東西,他頓時滿臉驚訝。這枚戒指他雖然一直戴在手上,可是彆人看不見他又把以前的事忘了,裡麵有啥他都不知道,為啥小兔妖卻什麼都知道?
難不成,他們以前就認識?
看到男人望著自己眼巴巴的眼神,夏雲煙又好氣又好笑,她鼓勵道:“你要說出來呀,要不然我怎麼知道你想問什麼呀!”
不會說不願意說的孩子,就要鼓勵著他多說。
夏雲煙沒有想到崽崽小的時候她沒有操心他的語言表達能力,反而他要成年了,卻要重新讓他學會說話。
這真的是一個不省心的大壞蛋。
“以……以前……我……我們……認識?”
男人的聲音又啞又結巴,像風輕輕刮過的砂紙,難聽不已。
夏雲煙卻很高興,再次給了他喜歡地蹭臉舉動:“崽崽真棒!你先吃靈魚,我給你講一些以前的事。”
兩個人一起相伴著長大就是這點好,有一天如果同伴把過去忘了,她卻記得那些美好時光,可以把這份記憶再分享給他。
夏雲煙沒有提傷心的往事,隻說了一些他們兩個小笨蛋當年住在黑暗深淵鬨出的一些有趣的事。那些時光,哪怕冬天的時候萬裡冰封,到處一片白茫茫的雪色,但是她跟崽崽相互依偎,日子也是溫馨快樂的。
男人聽得驚愕不已,魚呆呆地含在嘴裡都忘了吞下去,撐得臉頰鼓鼓,倒是有了幾分當年胖小子的模樣。
小兔妖,不,麵前的大寶貝說她其實是一株花妖,就是當初他以為她留下的那株金燦燦的幽冥花。明明小花妖口中的那些故事對他來說陌生而遙遠,可是隨著她的講述,那些過往點滴慢慢滲透進了他**冰冷的心尖,形成了一幅幅熟悉的畫卷。
“好了,吃完就休息,有話我們明天再說。”再次給崽崽擦了擦嘴巴,夏雲煙把他按在了石床上,受傷了就應該好好休息。
躺在床上的高大身軀往裡麵挪了挪,讓出了一大半的距離,還伸手來拉她:“一……一起!”
夏雲煙猶豫了一下,還是躺到了崽崽身邊。他的左邊肩膀受傷了隻能側著睡,為了讓某個人乖乖聽話,她還不得不換到裡側。
前兩天被迫跟個妖怪睡一張石床,她隨時戒備著,一直等到男人睡著了才敢真正入睡。可是今日得知睡在她身邊的是崽崽,還是長成成年男子的崽崽,她就覺得有點怪怪的。
她這是不是也算是跟個男人睡過了?
猛然一巴掌拍在臉上,夏雲煙滿頭黑線,她現如今也成年了,是不是也開始青春騷動了?要不然她為啥會突然想這麼詭異的問題?
龍崽崽卻沒有那些複雜的想法,聞著身邊帶著一股淺淡香味,卻能令他靈力安定的小花妖,他把頭湊到她腦袋邊,有點犯困,喃喃問:“以……以前,我們……也這樣?”
他都有點妒忌她嘴裡以前那個他了!
“哪有!”夏雲煙摸了摸他的臉,低聲道:“以前你可乖了,都是自己睡,從來不用我操心你睡覺問題。”
龍崽崽抿了抿唇,以前那個他都沒有辦法蹭床嗎,這麼看來,現在的自己也不是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