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獨自一人上班的第一天, 似乎連老天都有些可憐他,於是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左手撐著雨傘, 右手摳著褲縫,時不時的回頭往台階上望一眼, 哪怕是隔著雨幕和兩米台階,木小雅也能感受到白川身上濃重的不安。
“站那都十分鐘了吧。”一大早跑來看熱鬨的方卉, 端著一杯咖啡靠在落地窗上, 那表情要多愜意有多愜意。
“九分鐘。”木小雅糾正。
“有什麼區彆!”方卉翻白眼, 這丫頭是不是和白川在一起呆久了, 邯鄲學步學人家對數字敏感呢, “要不算了吧,你看他那樣子多可憐。”
“不行!”木小雅拒絕的果斷而乾脆。
“這是下了狠心啊?”方卉有些驚訝。
“有些事情他總要學會的。”
“前陣子看你對他心疼的樣, 我還以為你已經做好了就那麼照顧他一輩子的準備呢。”
“我也想啊……”帶著一抹苦笑,木小雅輕聲感歎著, 如果可以, 她也不想這麼逼著白川。
“你說什麼?”
“我說……小川一定可以克服的,就像我當初讓他去晨跑一樣。”是啊, 就像晨跑一樣,把曾經抵觸和厭惡的事情,變成他喜歡的一種生活習慣。
“不過你真不怕白川出事嗎?雖說他家裡人都同意了,但是白川要是真出事了,他們肯定還是會怪你。”方卉提醒道。
“我知道。”木小雅早有心理準備了, “白崢說的對, 如果小川出事了, 他們一定會怪我。”
“白崢?他竟然這麼說?”方卉瞪著眼睛,一副就要發飆的模樣,“你都對白川這樣了,他們竟然還要怪你,憑什麼?”
“我想他不是這個意思。”木小雅解釋道,“他的意思應該是,無論這個決定是誰做的,一旦小川出了事,我們都會相互責怪。責怪對方,也責怪自己。但是愛除了包容和守護之外,還有責任。想要讓小川變的更好,我們就要去冒險,既然要冒險,就要有承擔後果的勇氣。我要有,他們也要有。”
“這麼說,他這還是信任你了?”方卉挑眉。
“應該吧,白崢親口說過,我是在法律和道德上,和小川最親的人。”
“不愧是上市企業的總經理,這話說的,一般人還真聽不懂。”方卉扭頭看了一眼窗外,一輛出租車從路口緩緩駛了過來,“已經地五輛了啊。”
木小雅也有些緊張,她屏住呼吸,等著白川的反應。
白川也注意到車子了,他下意識的又回頭看了一眼木小雅,木小雅也在看他,但卻怎麼也不肯過來幫他一把。
真的要自己一個人打車過去嗎?
車子越來越近,似乎終於確定木小雅今天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過來幫他了,白川深吸一口氣,抬手朝前伸出。
“先生,坐車嗎?”出租司機準確的把車停在白川的麵前,搖下車窗熱情的問著。
白川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他有些無助的再次轉過身,發現木小雅依舊站在高高的台階之上,沒有挪動一步。
“小川,你明天早上一個人打車去公司。不用緊張,很簡單的。你看見出租車了就抬手,然後出租車就會停下,等師傅問你是不是要坐車的時候。你點一下頭或者答一聲是,拉開車門坐在後座。等上車了,師傅會問你想去哪裡,你就把公司的地址給他。做完這一切,你就可以像以前一樣,等到了公司下車就可以了。”
白川默念著昨晚木小雅教給他的坐車流程,他這一段默念,花費了很長時間,好在這些出租車司機都是木小雅事先打好招呼的,所以並沒有急著催促。
白川能抬手招下車,已經是一大進步了,接著就等他鼓足下一股勇氣,上車離開。
“是。”終於,白川回答了司機的問題。
“那您上車。”司機暗道一聲,可算是有反應了,然後急忙提醒對方上車。
上車這個動作白川還是很熟練的,他拉開車門,合上傘,然後坐進去。
白川剛坐下,司機就啟動了車子,一刺溜的竄出去老遠,嚇的白川急忙反身往身後看。但是木小雅的身影已經被路邊的樹木擋住,看不見了。
“先生,去哪兒啊?”師傅開始打表。
白川渾身一僵,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正在和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擠在一個分外狹小的空間裡。他緊張的無法說話,甚至有些想要從車上跳下去。
“先生,告訴我你要去哪裡呀?”師傅見白川不回答,緊急著又問了一句。
“我……我……”要下去,白川的手指已經悄然扣在了車門內把手上,正在這時,他身上的手機響了。
“小雅……小雅……”白川拿起電話慌亂的喊著,仿佛抓到浮木的溺水者。
“小川,彆怕,安靜下來,深呼吸……”木小雅的聲音一遍一遍的在電話裡那頭重複著,直到白川的情緒平穩下來,她才問道,“你告訴司機師傅,你要去哪裡了嗎?”
“沒有。”白川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