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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家屬大院。
蘇葉不用上課,何梅梅來找蘇葉一塊去翻野菜,釣魚,改善一下口糧。何梅梅大概是以為蘇葉吃光了糧食,卻沒發工資很有可能會被餓死,熱心地捎上了她。
蘇葉不太感興趣,但是見了這烏泱泱的一排人都拎著簸箕就等著她一個,蘇葉隻好跟著他們一塊去了。
一個梳著鍋盔頭的女人熱情地拉住了蘇葉的手,“嗨,還不好意思哩!我知道你們讀書人,臉皮薄。不過咱隻是去勞動勞動,改善生活。”
上周末聯誼的時候,大家都知道蘇葉在一中謀了個老師的職位。不過願意向蘇葉拋來橄欖枝的大多還是農村來的軍嫂。相應的,她們也很窮。
越臨近年底糧食越捉襟見肘,想攢點好東西留著過年吃很困難。很多人都紛紛把目光投向了野外的野菜、河裡的魚,企圖添點口糧,連軍嫂們也不能幸免。
蘇葉驚愕之下,這才發現婦聯主任割了兩斤豬肉給大家包餃子吃的行為究竟有多豪氣。
看到大家生活得那麼艱難,蘇葉甚至隱隱為自己厚著臉皮多吃了主任份裡的一隻水餃而慚愧。
嫂子們唱著秧歌,步行到了郊外的河邊。女人們彎腰翻起了地上的枯草,她們要挖一種不容易被發現的野菜。
一個經驗豐富的軍嫂跟蘇葉說:“用鋤頭挖下去,泥土裡有折耳根的根。折耳根耐凍,泥土下紮得很深。脆脆的,用它醃酸菜很入味。沒在農村呆過,不知道它長哪裡!”
她們帶來的釣魚工具也很簡陋,一根杆子,魚線是拆了破漁網的線做的。
不過軍屬大院裡也有生活優越富裕的。
那些城市裡頗有小資產階級氣息的軍嫂,她們周末會到市裡看電影、欣賞戲劇、也有可能到郊外釣魚……
譬如李紅麗,譬如高安娜,以及那個在院子裡曬臘肉的、穿著頗有蘇聯範的李家媳婦。
蘇葉撩起袖子準備挖野菜,眼尖地發現了她們就在河邊釣魚,看樣子來得還很早,桶裡已經有所收獲了。
農村嫂子們頓時尷尬了,平時丈夫的職位都差不多,誰也不比誰差。但是生活條件還是差上一截,周末偷偷來挖野菜改善生活,傳出去臉上多沒光。
有些女人臊得裝作沒看見,繼續挖菜,卻隱隱地把辛苦挖來的折耳根藏在了身後,也有厚著臉皮走上前送野菜的。
不過李紅麗哪裡看得上這些野菜,她說:“這玩意味道衝,我不愛吃,你們留著自己吧。”
李紅麗知道蘇葉擠掉了表姐名額的小人行徑之後,以前看她是不順眼,現在簡直是紮眼。
李紅麗討厭蘇葉,連帶著這群窮軍嫂也不喜歡,她一句話都沒達,旁邊那個一直巴拉巴拉說話的農村軍嫂顯得格外尷尬。
那軍嫂紅著臉說:“俺是不是太煩人了,你繼續釣吧,俺去挖野菜了。”
高安娜也不太喜歡蘇葉,在她眼裡蘇葉占了本該屬於她的名額。她看著這一行人手上拎著的破魚竿、孤零零的竿子連個浮標也沒有,窮酸極了。她打了個招呼說:
“蘇老師你魚竿太破了,連魚線都不是一整根的,怎麼釣得上魚。要不要我們借你一根?”
“我向紅麗替你們道歉,她從小就不吃這類味道腥的東西,寧願餓死也不吃,多謝你們的好意了。”
左一句借魚竿、右一句道歉,嫌棄的意味不要太濃,其他窮軍嫂們臊得臉紅,呐呐地準備另找一個地方挖野菜。
蘇葉把被拒絕的折耳根要了回來,拍了拍自己破魚竿。
都是來改善生活的,誰還比誰高貴呀!蘇葉一看她們正在釣魚,便知道她們也缺口糧來打打牙祭。
蘇葉忽然想起自己還有一點魚存在直播間沒兌換,她試著聯絡了一下直播間,然後微笑的拎著魚竿就著高安娜的凳子坐了下來。
蘇葉拍了拍自己的魚竿說:“不用了謝謝,我這魚竿可好了,釣魚一點也不含糊。”
蘇葉看了眼李紅麗她們桶裡的魚,小小的僅有兩條,大約兩寸來長,看起來收獲也算不錯了。但跟她比起來……畢竟還差了點火候。
蘇葉悠閒地把破魚線拋了下去,不一會魚竿抖了抖,何梅梅驚訝地提醒蘇葉提竿:“快快快,有魚!”
那麼快就釣上了一條魚,蘇葉的好運氣不禁令人不由側目。李紅麗她們蹲了快一個上午了,三個人隻釣到了兩條魚。
蘇葉摘了一條半大的魚上來,又閒閒地拋了一竿下去。
一分鐘過後,另一個軍嫂高興地嚷起來:“又來了!蘇葉,快提起來看看!”
在大家的注目下,蘇葉又釣到了一條魚,這條魚足足有半斤重,看起來肥美了。
“啊啊,蘇葉,你看看是不是有魚了?”
……
“又、又有了!”
軍嫂們喊得聲嘶力竭,喉嚨沙啞。帶蘇葉來釣魚,真的沒帶錯!她好像天生就適合釣魚一般,魚兒都愛往她竿下跑。
何梅梅她們都已經瘋了,拿著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盯著蘇葉,打她坐下魚竿好像就沒閒下來過,好像整條河的魚都被蘇葉的竿勾上來似的。
蘇葉釣了一個小時,桶裡裝著十來條魚。按照市場價一斤豬肉大概等於三斤魚,桶裡的魚大概也是三斤。三斤雖然不多,但魚個頭小,算下來也有十來條。
蘇葉在大家震驚的目光中,她把拇指長的小魚全放生回了河裡,然後把水桶一遞跟自己人說:“這些魚大家按人頭分了吧。”
其他軍嫂震驚、驚奇、羨慕的彩虹屁如流水一般地瀉出來,誇獎的話讓人聽著都忍不住臉紅。
蘇葉精心地侍弄著自己的破魚竿,淡淡地說:“哪裡哪裡,多虧了這竿好。我一握上它,就覺得它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