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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葉去會計那痛快地給十個初三的同學交了學費,她把交學費的憑據一一發給了孩子,那些孩子才肯相信自己真的有書念了。

錢小荷小心地把憑據揣進兜裡,她感激地對蘇葉說:“謝謝蘇老師。”

馬建國低下頭,攥緊拳頭說:“謝謝蘇老師。”

其他人眼眶熱熱的,他們看著學費收據,鼻子忍不住一酸,他們不敢相信會有這麼一天。

蘇葉微微笑著對幾個孩子說:“這次是大家共同的努力,你們一定要好好念書,不要辜負大家對你的付出。”

“謝謝班長!”他們集體說。

楊雪為了做表眼睛都熬紅了,一雙手每根拇指都布滿了累累的傷痕。她聽了心裡熱乎乎的,“彆謝我,蘇老師才是最辛苦的。”

蘇老師白天指導他們,放學還要給表檢查質量,一張臉熬得蒼白的,人都瘦了。

虧得蘇葉不知道楊雪心裡想啥,要是知道了恐怕會臉紅的。

這還真不是給他們指導熬出來的,這段時間蘇葉夜夜笙歌,頓頓大肉吃得整個人都消化不良,走起路來雙腳跟打漂似的。

如果說女人三十如狼似虎,那麼二十來歲的男人就像永動機。蘇葉暫時是乾不過顧向前了,隻好舉白旗歇戰了幾天。

周五,放學後。

蘇葉上完一堂實驗課後,抽出半個小時講了收音機的原理。教室被擠得滿滿的,不僅教室坐滿了人,走廊也站滿了人。

來聽課的不僅是初三的學生,還有初二初一的學生、甚至高中部的學生也有。上百雙黑葡萄似的眼睛緊緊地看著她,一瞬不錯,專心致誌地聽著課,黑板上所有的筆記被他們一字不落地抄在作業本上。

上完課後,蘇葉宣布了放學。

她走出學校,正要搭公車回家時,她在校門口看到一抹鬆枝綠的影子。

顧向前搖了搖車鈴,向蘇葉挑了挑眉,遠遠地招呼她。

同辦公室的老師見了這一幕,“蘇老師,那邊那個是你愛人嗎?他來接你了!”

女同事湊在蘇葉跟前,瞅著那個男人說:“蘇老師的愛人長得可真俊呀!”

那身板,那雙大腿,整條街都找不出第二個俊成這樣的男人。他們雖然聽說過蘇葉已婚,但見到她的愛人還是第一回!

蘇老師的愛人光杵在那裡什麼事也沒乾,周圍人的眼神就忍不住落在他身上。就那身打扮、那通身的氣度,絕對不是一般的人。

女同事們表示:“蘇老師以後可得讓他多來接接你,多有麵子!這麼精神的小夥,看了都讓人心情愉快。”

蘇葉沐浴著老師、學生的目光,硬著頭皮坐到了顧向前的單車後座。

“你怎麼有空來了?”蘇葉好奇地問。

顧向前平靜地說:“下午沒有訓練,借了茂剛的車來接接你,坐穩了嗎?”

他提醒了一聲,“抱緊我。”

蘇葉這才把手放在了顧向前的腰側,隻捉住了一點點衣服。

顧向前心下好笑,這媳婦在床上跟一團火似的,熱情要(醋。溜。兒。文。學。-最。快。發)把人燒著,穿上衣服卻又冷淡得不行。單車下了一個坡,顧向前蹬了兩腳,車速宛如飛起來一般。

蘇葉緊張得地完全摟住了他。

顧向前的嘴角微不可見地彎起。

金汞般的陽光落在他們的身上,小夫妻倆討論晚飯該吃什麼的聲音淹沒在呼呼的風聲中。

“蘇葉你想吃什麼,想去國營飯店嗎?我這裡還有點糧票和肉票。”

“我去你個鬼啊,顧向前你哪還有肉票,國營飯店都敢肖想,你還是老老實實回家吃你的蕎麥饅頭吧!”

“我……有……的……”細碎的輕喃聲徹底被風吹亂了。

……

軍區大院。

蘇葉在學校裡搗鼓做翻新手表的事情不久便傳到了大院裡。

起因是劉秋買了一塊翻新表。

高安娜看到劉秋買了一隻新表,隨口問了句:“你都有新表啦,多少錢?啥牌子的讓我看看?”

高安娜猜測劉秋應該是說了親事,手表是男方給的。否則以劉秋那並不富裕的家庭條件,她剛剛畢業沒多久哪裡有錢買手表?

高安娜心裡有些羨慕,她暫時還買不起手表。

劉秋克服了心理障礙,為了一塊表終於肯向蘇葉屈服。雖然蘇葉說每隻表的性能差不多,她還是特意給自己挑了一塊梅花牌的手表。此刻真是愛不釋手的時候,雖然表不像剛買來的那樣新,但它看著也不舊。

她把手腕遞到高安娜麵前,讓她看清楚。

“這是梅花牌的。”

高安娜看了一眼,果真是梅花牌的。梅花牌是進口的牌子貨,瑞士產的名表,最便宜也要一百多塊。劉秋竟然相了一個出手闊綽的男人?

李紅麗湊近一看,一眼便看穿劉秋手上戴的是二手貨。

“表姐你看清楚,這塊表可不是新的!這怕不是彆人把自己戴過的表送給你的吧?”

劉秋囁嚅片刻,但她想起蘇葉信誓旦旦說的翻新表的意義,她頓時挺直腰杆說:“不是彆人送的,這是我自己買的。”

“它確實不是新的,不是從百貨商店裡買來的,可是它更有意義。”

劉秋把隨表附帶的小紙條拿了出來,像是與有榮焉地說:“我這塊表可是咱一中的學生親手做的,買一塊表就是幫助一個失學兒童重返學校。”

“百貨商店裡的高檔表,新是新了,可哪有我這塊表有意義。再說了它隻花了我十塊錢。”

十塊?高安娜聽了眼睛都不禁瞪大了,十塊錢的表是大風刮來的嗎,那麼便宜?

她和表妹兩個人接過小紙條起來,看到落款處是“綠色工廠”和“一中教師蘇葉”後,霎時愣住了。

“怎麼又是這個蘇葉,這是她搞出來的?”高安娜疑惑地問。

“她搞得起這個?”李紅麗不屑地說。

劉秋點點頭,這段時間整個辦公室的人誇蘇老師誇得跟不要錢似的,她讚美起蘇葉也沒有壓力,她閉著眼睛隨便揀了聽得耳朵都出了油的幾句吹了起來:

“是啊,確實是我們學校的蘇老師。”

“她是教科學的,對機械零件很感興趣,成天搗鼓這個玩意兒。陸陸續續教了學生修表、修收音機……她帶的初三年級有很多輟學的學生,於是就萌生了做翻新手表的念頭。”

“她就靠這隻小小的表,把初三輟學的學生全都找回來了,我親眼她起碼賺了這麼多錢――”

劉秋伸出了一根手指。

雖然吹自己曾經瞧不起的人,劉秋有些心理障礙。但就衝蘇葉能賺出那麼多錢來,劉秋認同了她。

誰讓她窮呢!一千來塊的鈔票明明白白地擺在桌上,那一幕真是深深地震撼了窮人。

“一百塊?”李紅麗問。

劉秋搖了搖頭,“豈止!是一千塊!這還是上個星期的數,下個星期可不是這個數了。”

一千塊?

兩個女人眼裡的散漫、輕視,皆數化成了震驚和質疑。蘇葉怎麼可能賺得了那麼多錢?彆說一年,就是兩年她們不吃不喝都掙不出這個數。

劉秋說:“這麼看著我乾啥?咱認識了那麼多年,我像是會騙人的人嗎?”

李紅麗忽然正色道:“賺了那麼多錢,那是不是一般的經濟活動了,這是牟取暴利,是投機倒把!蘇葉這滿打滿算也是個私人活動,她怎麼敢這樣做?”

李紅麗真是恨死蘇葉了。最近蘇葉老是跟顧向前湊在一塊,黏糊糊的。顧向前在訓練的時候,她就在訓練區外麵等他,還不要臉地給他擦汗。

李紅麗以前私底下也悄悄和顧向前示好過,他跟瞎子似的不解風情,回過頭來卻對一個哪哪都比不過她的農村女人好。蘇葉好吃懶做、脾氣大,當著小兵的麵就敢下顧向前的臉。顧向前居然一點也不嫌棄?

他倒不如當初就選了姚春雨!這樣李紅麗也不至於那麼慪氣,輸給姚春雨不丟臉,輸給蘇葉真是臉都賠光了。

劉秋聽了李紅麗的話,驚奇地瞪大了眼睛,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她撓了撓頭半晌才問:“什麼投機倒把?這個應該不算吧?”

如果蘇葉是投機倒把,她豈不是買了贓貨?

劉秋想了想解釋道:“應該不算的,這不是蘇葉一個人做的事,這是初中部很多學生湊齊一塊自發做的。錢也不經蘇葉的手,她又不賺錢,投機倒把啥?”

“校長也支持她呢,投機倒把不是、不是……”劉秋絞儘腦汁想了半天,背了下來:“買空賣空、囤積居奇、套購轉賣等手段獲取利潤嗎?”

李紅麗聽了緩緩說:“就算不是投機倒把,那也是不正當的。趁早叫蘇葉斷了這個活吧,讓一群學生跟著她賺錢像什麼話,淨鑽錢眼裡了。”

劉秋欲言又止,那麼賺錢又有意義的活,傻瓜才停了。

一千塊給你,你敢不敢說自己不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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