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葉楓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後,下?一秒便出現在?了千裡之外。
他身邊還跟著個白色的人?影，正是天道。
“你?去也無用，你?救不?了他。”
天道的聲音無波無瀾,不?帶任何情緒，仿佛隻是在?陳述事實而已。
顧葉楓速度絲毫沒有減緩,他側目掃了一眼天道，勾唇譏諷的開口,“我去送終不?行嗎？”
天道沉默了，身影消散在?了原地。
顧葉楓不?再管他,速度再一次提升了幾分，身影再次消失。
……
“咳咳！”,地上渾身是傷，捂著胸口吐出一口血的白衣少女?死死的盯著眼前?。
她麵前?不?遠處一群黑衣人?正圍攻著一紅衣女?子，情況不?容樂觀。
紅衣女?子似乎本身就帶著傷,被幾人?圍攻更?是雪上加霜，直接落於下?風。
而黑衣人?絲毫沒有手下?留情,招招致命，仿佛不?死不?休一般,不?一會兒紅衣女?子身上的傷更?加重了幾分。
大概是黑衣人?的主要目標是紅衣女?子，所有白衣少女?重傷後黑衣人?便不?再管她,一起專心對付紅衣女?子。
“落落，你?身後，快躲開！”，白衣少女?努力掙紮著想爬起來去救人?,但是卻摔倒在?地，她傷的也不?輕，根本無法上去幫忙。
待人?出聲提醒時已經晚了,紅衣女?子被身後的人?一掌拍個正著，這一掌將她體內的靈力運行直接打散，魔氣瞬間壓製不?住的逸出，整個人?的狀態也開始不?穩了起來。
這兩人?正是顧葉靈與月落。
顧葉靈焦急的盯著戰場，臉上寫?滿了擔憂。
黑衣人?見?狀手下?更?加狠厲了幾分，趁機閃到狀態不?太對勁的月落身後，直接一劍刺了下?去。
顧葉靈瞪大了眼睛，瞬間調動體內殘存的所有力量，整個人?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她出現在?了月落的身後，狠狠推開了月落。
“噗呲——”
那一劍刺入體內，顧葉靈的腹部瞬間被血染紅一大片，血跡順著劍緩緩滴落在?地上。
月落的狀態本就不?穩，一片血紅入目後狀態更?加瘋
魔，魔氣瞬間逸出體內，眸子裡的清澈逐漸被殺戮取代。
——不?要。
——落落不?要。
顧葉靈想要阻止，然而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了，她嘴角流下?血跡，張了張口，卻沒能說出話?來。
“真可惜”，黑衣人?的聲音仿佛太久沒說話?般，十分嘶啞難聽，如貓抓玻璃般讓人?難受。
黑衣人?看向月落，眼底滿是殺意?，“下?一次你?就沒這麼幸運了。”
他說完便麵無表情的抽出劍，血跡隨著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形，最終滴落在?地上。
顧葉靈沒了支撐，緩緩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識，血不?斷流出來，浸濕了她身下?的大地。
黑衣人?再次向月落攻擊了過去，然而卻和他們預想的不?一樣。
月落的力量仿佛在?無休止的增長一般，黑衣人?就算是群體而攻也根本打不?過。
剛剛的月落使用的確是靈力無疑，而現在?卻是魔力，而且那魔力還並非純粹的魔力，帶著大量嗜血又駭人?的氣息。
而月落似乎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黑衣人?雖是打不?過她，但是她體內的生?死蠱在?她使用魔力後便開始暴動，瘋狂蠶食她的神魂。
血跡順著她的嘴角和眼睛流了出來，生?機在?以可以感知的速度快速流失。
因為距離太遠，所以顧葉楓到的有些晚。
他到時戰鬥已經差不?多結束了，整個地方也宛如煉獄一般。
地上躺著橫七豎八的屍體，周圍全?是血痕和殘手斷肢，十分慘烈的躺在?地上，臉色全?是恐懼和絕望，不?難看出死之前?有多害怕。
大量的血從屍體裡緩緩流出來，幾乎把整個大地染紅。
在?場站著的幾乎沒幾人?了。
其中一人?身著紅衣，不?知道是本身就是紅衣還是被血染紅的，那人?手持一把冰藍色的長劍，劍身的縈繞著魔氣，偶爾還閃過一絲寒氣，給人?無儘的危險。
執劍的人?似乎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緩緩轉身看向來人?。
月落微怔，她本因入魔變的嗜血瘋狂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茫然和不?知所措，她捂著忽然開始劇烈跳動的心臟。
這個人?……好?熟悉……
熟悉
到看到就覺得好?開心。
他，是誰？
月落眼眶微紅，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他努力去想卻覺得頭疼難忍，身影有些不?穩的後退了幾步，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臉上帶著幾分茫然和脆弱。
顧葉楓看了眼四?周後走到月落的身邊，月落抬起頭看著眼前?俊美的男子，下?意?識的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拉住眼前?人?的衣袖。
但他手上全?是血跡，而眼前?俊美男子的衣袍卻乾淨的不?染一塵，他見?狀抿唇，有些羞愧的收回了手。
顧葉楓緩緩蹲下?，伸手輕輕握住了月落滿是血跡的手，用衣袖輕輕擦了擦他眼角的淚水，聲音也柔和了些，“怎麼一直這麼愛哭。”
小時候就愛哭，長大了也依舊愛哭，每次都哭的他頭疼。
月落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人?眼底雖然茫然，但卻無意?識的呢喃出聲，“哥哥……”
“噓”，顧葉楓伸出食指放到唇邊示意?他不?要講話?，他揉了揉月落的頭，聲音帶著幾分沉溺，“落落要乖一點兒，下?一次再見?時，哥哥給你?帶糖葫蘆。”
月落還來不?及反應，顧葉楓便直接將人?打暈了。
月落倒在?了顧葉楓懷裡，他也不?在?乎衣袍被月落身上的血跡弄臟，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下?一秒，手中運轉世界本源的力量輸入了月落的體內。
天道的身影在?顧葉楓旁邊再一次出現了。
他看著地上的兩人?無悲無喜的開口道，“你?把世界本源給他一部分你?就會死。”
除非他不?獻祭，可他不?獻祭死的就是墨泠月。
顧葉楓是世界本源中與世界絲絲縷縷聯係的那部分，不?可或缺。
若是他獻祭了那部分，他本身還有從夢澤秘境搶奪的那部分世界本源。
有了那部分世界本源的力量，他大抵依舊能保存意?識作為月楓活下?去，可若是把那部分給了月落，那麼他必死無疑。
顧葉楓側目掃了他一眼，一臉平靜的開口，“不?然你?會救他嗎？”
天道淡漠的回答，“不?會。”
天道除非得到規則的指引，否則不?可過多插手世間萬物之事。
“那你?說什麼。”
“隻是
提醒你?。”
兩人?仿佛許久不?見?的老?友一般平靜又和諧的聊天，絲毫看不?出前?一陣子才拚了個你?死我活。
“提醒？”，顧葉楓勾唇笑的十分諷刺，“要不?是你?非要把我投生?成他哥哥，我又何至於欠他一命？”
有些人?出生?就是帶著原罪，他如果沒有被天道投生?成他哥哥，那麼他便不?會是所謂的禁忌雙生?子，絕不?會被獻祭，更?不?會為了活下?去而扮作女?子。
沒有他的存在?，娘親不?會終日惶恐不?安，生?怕他與落落出事。
也不?會為了送走他耗儘所有神魂。
他何止是欠他一命，他欠了太多了，多到根本還不?清。
天道臉色如常，“你?不?投生?成他哥哥他亦會早夭。”
正是算到月落會死祂才將月楓投生?過去的。
若是月落隻一人?降生?，那麼絕對會死於月族長老?月淺卿之手，甚至都沒機會長大。
月族女?子這個身份，反而成了月落的保命符。
畢竟月族不?允許除女?子外的人?殺死女?子，就算是長老?也不?行。
顧葉楓淡淡的開口，“你?算的準嗎？”
“一切皆是天命，而天命。”
“難違。”
言下?之意?自然是準的。
顧葉楓反問，“那我怎麼還活著？你?若是算得準，我不?是應該在?出生?那一刻就被獻祭嗎？”
天道罕見?的被顧葉楓的問題給噎住了，祂緩緩開口解釋道，“……你?身份特殊，與世界存在?千絲萬縷的聯係，命運自然是無法推演的。”
一個生?靈的命運從還未出生?就已經被因果束縛，不?管再怎麼掙脫，因果也如影隨形，這就是天命。
可世界本源本身就是一個世界存在?的核心，又怎會受因果所擾，自然誰也無法推算其命運。
畢竟那不?叫推算，那叫預知一個世界的未來。
能預知一個世界的未來，是多麼的駭人?聽聞，這是創造這萬千世界的規則絕對不?允許的。
顧葉楓繼續將世界本源的力量輸入月落的體內，“你?無法推算我的，你?卻可以推算娘親的，那你?算到她會將我送走嗎？”
天道：“……”
很明顯，沒有。
畢竟要是算到了祂絕不?會任由?月落將人?送走。
若是沒有月楓的存在?，祂自然可以推演出來，可月楓的存在?將一切因果都擾亂了，自然是推演不?出來。
因為祂推演出來月落的未來，實際上就是推演了月楓的未來，這明顯是不?可能的。
顧葉楓停下?了手，看向天道平靜的開口，“你?看，你?的推演，什麼也不?是。”
天道並不?讚同顧葉楓這話?，“你?身份特殊——”
顧葉楓直接開口打斷了天道的話?，“那你?怎麼就敢斷定落落按照自己的命運走下?去，不?會遇到身份特殊的人?呢？”
天道：“……”他這絕對是強詞奪理！
能與世界的命運息息相關的存在?是多麼的難得，更?彆提產生?意?識了。
又哪那麼容易遇到。
可天道偏偏無法反駁顧葉楓這話?。
哪怕這個可能性隻有千億分之一，甚至是無限接近於零，但卻絕不?可能是等於零。
所以天道沉默了。
顧葉楓直接不?理他，伸手撫上月落的額頭，手中運轉魔力，瞬息間月落的呼吸便停滯了，整個人?宛如睡著了一般。
天道：“？？？”
天道少見?的有些震驚，“……你?殺了他？”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天道：“……你?就不?怕你?發的誓言應驗嗎？”
顧葉楓將月落送入輪回後輕笑，“多虧了你?，我剛知道我的存在?不?能被因果束縛。”
沒有因果的束縛，自然發下?的任何誓言都不?能被天道束縛，也就不?可能應驗。
天道：“……”大意?了。
不?過天道倒是明白月楓為什麼要殺了月落。
月落的神魂被生?死蠱纏繞，早已無力回天，就算勉強用世界本源的力量救回一部分，但過於脆弱，若不?送他入輪回，大抵早晚會消散。
顧葉楓直接將月落的屍體給燒了，然後抱起了旁邊奄奄一息的顧葉靈，手中運轉靈力。
顧葉靈腹部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氣息平穩了下?來，但大抵是失血過多，所以並沒有醒過來。
天道掃了一眼顧葉楓，身影最終消失在?了原地。
顧葉楓將顧葉靈送回了顧家後才知道，月落醒來後便失去了記憶，然後趁月彥生?不?注意?離開了顧家。
至於是如何與顧葉靈相遇就隻有顧葉靈和月落知道了。
顧葉楓將月落被他送入輪回的事情告訴了月彥生?後就離開了，並沒有等顧葉靈醒來。
顧葉楓有墨泠月的道侶身份牌，可自由?出入流禦，所以他直接回了府邸。
府邸已經重新修建好?了。
然而府邸裡空無一人?。
顧葉楓皺了皺眉，人?都去哪兒了？
他轉身便準備出門去找人?。
然而在?他轉身後，墨泠月的身影便憑空出現在?了他麵前?。
而修為，已然是渡劫期……後期。
隻差一步便要渡劫飛升。
時間……不?多了。
顧葉楓心底一緊，上前?了一步。
而墨泠月卻後退了一步避開了顧葉楓伸過來的手，臉色冰冷。
顧葉楓見?狀有些委屈巴巴的開口，“阿月，你?還在?氣啊？”
墨泠月神色有幾分晦暗不?明，他看著眼前?人?緩緩開口，“你?知道南城墨家嗎？”
顧葉楓聞言微頓，他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確定的開口，“……你?是墨家那小孩？就藏井裡被我扔出去那個？”
年齡似乎……對不?上吧？
他是有想過太巧了，但卻也沒將墨泠月與那小孩聯係在?一起，因為實在?是時間相隔太多。
畢竟其中隔了上千年。
他還以為那小孩早就死了，而墨泠月姓墨隻是巧合。
顧葉楓的話?已然表明了一切，他知道，甚至有可能真的是他屠了墨家。
墨泠月臉色瞬間慘白，他微微低下?頭，眼底透露著脆弱和茫然，他衣袍下?的手下?意?識死死掐著手心，手心被他掐的慘白，力道大的指甲嵌入肉中，映浸出絲絲血跡。
真可笑，他追尋了十幾世未能替父母報仇也就罷了，可他卻與仇人?在?一起了。
何其的可笑。
黑龍說後他竟然還不?願相信，想要親口聽顧葉楓說，然而真的確定了卻沒有他想的那般容易接受，心臟難受的仿佛被什麼東西死死纏繞束縛，整個人?宛如溺在?水中一般，無法呼吸。
至於修為也是因為得知真相
後情緒波動瞬間增長的，若不?是墨泠月死死壓製，大抵已經跨過了那個度。
顧葉楓嗅到血腥味才反應過來，他一臉心疼的伸手準備拉起墨泠月的手，卻被墨泠月避開了。
“等等！”，顧葉楓見?狀趕緊解釋，“不?是，不?是，你?彆亂想，不?是你?想的那樣！”
墨泠月抬頭死死的看向顧葉楓，“那是，哪樣？”
這事兒顧葉楓還真不?好?解釋，他拉起墨泠月的手，這一次墨泠月沒有躲開他。
顧葉楓輕輕掰開他死死捏緊的手指，心疼的吹了吹傷口，吹完後才想起來使用治愈術。
等他將墨泠月的傷治好?後，輕輕在?墨泠月白皙如玉的手心中吻了一下?。
顧葉楓沒有解釋，而是抬頭看向墨泠月，眼底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不?管如何，我永遠不?會讓你?失望。”
“不?管是過去，還是將來。”
“我說過要給你?奇跡，那就會努力給你?創造奇跡。”
“隻要你?信我。”
顧葉楓說完微頓，看著眼前?人?輕聲道，“你?相信我嗎？”
墨泠月眼底帶著茫然和無措。
他信顧葉楓嗎？
他不?知道。
他想他以前?是信的。
從一開始到現在?，他似乎一直信著顧葉楓。
可是……他總是騙他。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信。
半響後，墨泠月垂眸掩下?眼底的神色，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我信。”
他信他還重要嗎？
他殺了他父母，殺了他全?家。
他要怎麼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