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傳來鬱雲停殺豬般的哀嚎聲。
“彆吃了。”鬱寒之垂眼,按住明煙的手腕,拿起一邊的濕毛巾,給她擦著通紅的嘴巴和小手。
明煙呆呆地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沉鬱,打了個嗝,她猛然捂住了小嘴,把酒氣都吞了回去。
“陽叔不怎麼回來,你住的這段時間不用理會鬱雲停,他要是敢欺負你,我會教訓他。”男人說著,換了乾淨的濕毛巾,將她的小手,包括指縫都細細地擦了一遍。
少女十指青蔥如玉,指甲粉嫩水潤,每個指甲上都做了萌萌噠的小水果,有櫻桃有菠蘿,可愛得能融化人心。
鬱寒之近三十年來第一次知道,男人和女人是兩個星球的物種,他們冷酷理性,善於偽裝,心思深沉,而明煙這樣的女孩子則全身上下都精致、可愛、嬌軟、需要嗬護。
“我自己的房子在保養,你若是不願意住鬱家,回頭住我那邊也可以。”鬱寒之補充了一句。沈宅已經回到了他的手裡,他找了專業的修複團隊保養了半年,隻是沈宅那邊住起來過於引人注目,他一個人也不想興師動眾,於是一直住在鬱家彆墅,若是明煙想去住,他倒是可以搬過去。
“你有房子?”明煙伸著一雙雪白如玉的小手,享受著他的服務,甜甜地問道,“你不住鬱家嗎?我還以為你是窮光蛋呢。”
鬱寒之低低笑出聲,甚是謙虛:“有瓦遮雨,有口飯吃,僅此而已。”
“正好,我現在也是窮光蛋了。我們兩很配喲。”明煙雙眼迷離地笑道,感覺腦袋暈暈的,這一晚上鬨騰的心力交瘁,加上剛才那鴨翅是真的地獄級彆的變態辣,她灌了兩罐啤酒,感覺嘴巴還是火辣辣地在燒。
“鬱寒之,我想睡覺。”明煙說完,一頭紮進了他懷裡,醉倒了。
鬱寒之看著倒在懷裡的明煙,鳳眼微垂,輕輕喊了她兩聲,小姑娘在他懷前蹭了蹭,醉醺醺地說道:“彆吵,睡著了。”
男人失笑,將她打橫抱起來,一路進了客廳,上樓。
鬱雲停從書房拿出電腦,準備加班加點寫鬱氏未來半年發展目標和計劃,見鬱寒之抱著明煙上樓,手上的電腦撲通掉在了地上,咬手驚恐地叫道:“哥,這發展是不是太快了?”
男人冷冷瞥了他一眼,說道:“喝醉了,她包和外套在庭院裡,你出去拿進來。”
“哎,好。”鬱雲停飛快地去庭院裡撿明煙的包和小外套,撿回來才覺得不對勁。他憑什麼給明煙服務啊。這是他家啊。
鬱寒之將明煙抱到四樓的套間,讓管家去煮熱牛奶,再把家裡的急救箱拿過來,給她重新上了一次藥,這一番折騰已經是半夜了。
明煙的酒品很好,喝醉了不吵不鬨隻是睡覺,但是又睡得不踏實,一邊睡一邊嚶嚶嚶。
鬱寒之回去洗了個澡,怕她第一次住鬱家會認床,不放心地回來看了一眼,就發現小姑娘踹掉了被子,衣服也睡的皺巴巴的,抱著枕頭嚶嚶嚶地哼著。
她哭的聲音極小極細,要不是枕頭濕了一片,鬱寒之還察覺不到。
男人目光微暗,俯身為她蓋好被子,然後伸手摸了摸她光.滑細.嫩的小臉,給她擦掉眼角的淚痕。
最近明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明和平入獄,她的身世也被爆出來,生母又做下了那樣的事情,這一切就算是男人都承受不住,何況是沒有經曆過挫折的小姑娘。
鬱寒之將臥室的燈調為夜燈模式,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撫了許久,見她似乎不哭了,這才起身,然後發現睡衣的一角被小姑娘緊緊地攥住了。
他拉了拉,才拉回來一寸,明煙就皺起眉尖,嚶嚶地哭了一聲,然後將睡衣又拽了回去。
鬱寒之渾身一僵,扶額無語,這是什麼德行?睡覺手裡還要攥著東西?
*
明煙吃了變態辣的鴨翅,即使喝了兩罐啤酒,夜裡也依舊渴得不行,難受地喊著要喝水。
迷迷糊糊間有人喂她喝水,又摸著她的小臉,火辣辣地疼,她不高興地揮開那人的手,然後抱著自己心愛的熊寶寶睡覺。
隻是熊寶寶怎麼硬邦邦的?一點都不軟,該不會是被她天天摸,摸禿頭了吧。明煙迷糊地去摸熊寶寶的腦袋,然後被熊寶寶打回來了。
敢凶她?這隻熊膽子太肥了,明兒就把它吊在陽台上,不準上她的床,哼。
明煙覺得這熊寶寶真是煩透了,一會兒壓著她的手和腳不準她動,一會兒又不準她摸.他.抱.他。迷迷糊糊折騰了一夜,睡得她腰酸背痛,頭疼欲裂。
第二天一大清早,明煙是被鬱雲停訓貓的聲音吵醒的。
“你你你,家裡有吃有喝有貓舍,你硬是看上了隔壁家威風凜凜的狗,天天不著家,天天跑去看狗。
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麼品種,人家是什麼品種,那是純血統的牧羊犬,高大威武,豈是你一隻貓敢肖想的?乖女兒,信爸爸的話,你們品種不同,不可能在一起的。
貓也要有貓的尊嚴嘛,再讓我發現你爬牆去倒貼隔壁家的狗,我打斷你的貓腿。”
鬱雲停一大清早就爬起來,破天荒地發現他哥沒起床,更沒出去晨跑,鬱寒之的作息極為的規律,這會兒沒起床非常有問題。
鬱雲停小心翼翼地去鬱寒之的房門前溜達了一圈,發現門是虛掩的,屋裡沒人,又問了管家,發現壞事了。
第一天,明煙那小妖精來鬱家第一天就把他哥睡了!喪心病狂啊!明煙以後豈不是要在他頭上作威作福,將鬱家攪得烏煙瘴氣?
雖然說現在戀愛自由,開放社會,睡了也沒什麼,但是他哥那身價,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一個不學無術隻有臉的草包?
於是鬱雲停就抱著管家養的貓,在明煙樓下的庭院裡訓貓,開啟獨特的叫早服務。
這TM的是有病吧。一大清早的訓貓?什麼貓啊狗的。明煙被吵得一肚子火,伸著懶腰,然後摸到了一堵溫熱的身體。
她渾身僵硬,猛然睜開眼睛,然後看到已經醒來的鬱寒之。
男人穿著黑色的睡衣,沒有戴眼鏡,360度無死角的俊臉深度暴擊,許是剛醒,男人按著生疼的太陽穴,鳳眼幽深一片,低啞地開口:“醒了?”
鬱寒之一晚上加起來隻睡了不到2個小時,喝醉的明煙先是扯他的睡衣不準他走,然後要抱著他睡覺,再然後對他上下其手!摸他的頭,喊他乖寶寶,不依她就嚶嚶嚶地哭。
樓下鬱雲停還在訓貓,明煙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看著剛睡醒,禁欲又性感的鬱寒之,心口砰砰砰直跳。
睡?還是不睡?睡了能保住小命嗎?保住小命以後能渣嗎?明煙內心天人交戰,身體比思想誠實,脫口而出:“你為什麼會在我床上?”
鬱寒之動作一頓,啞口無言。
“昨晚你喝醉了,哭著鬨著不準我走。”男人有些艱難地說完,好像有些不對勁。
昨夜他原本是想等明煙睡熟了再走,結果對方折騰了一晚上,他一步步退讓結果就到了床上。
男人修長如玉的手指捏著鬢角,沙啞地說道:“你放心,我隻是照顧醉酒的病人,什麼都沒做。”
“哦。”明煙漂亮的大眼睛失去光澤,垂下腦袋,“啪嗒”地掉下一滴淚。
鬱寒之身子微僵,皺眉攫住她的下巴,見她哭得梨花帶雨,有些慌,低啞地說道:“彆哭了。”
明煙彆過臉,哽咽道:“我知道你瞧不上我,以前我還是明家小姐,你就瞧不上我,現在我隻是一個傭人的女兒,你就更瞧不上我了。就算睡一張床,你也對我沒有半點想法,我有自知之明,等會就拉著行李去住酒店,以後不會跟你牽扯上半點關係,更不會纏著你。”
明煙哭唧唧地說完,五分真五分假,若是鬱寒之不管她,她正好去自己的小公寓住,走一步算一步,要是鬱寒之因此對她負責,她也就人財雙收,等過了夢裡的死亡時間點,隨便找個理由拍拍屁股走人。
反正她總是不吃虧的,就是後者更賺一點,畢竟鬱寒之這樣的極品,有機會睡是一定要睡的,她眼光這麼高,以後未必能找得到對象了。不睡可惜。
明煙一說完,鬱寒之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了幾分,她還希望昨晚他對她胡來嗎?看來以後不能讓她沾一點酒,不然要是喝醉了,隨便抱一個人就撒嬌的,哪個男人能受得了?
明家她是回不去的,她能去哪裡,什麼都不會,以後怎麼養活自己,更彆提她長成這樣,出去也不知道要招來多少心圖不軌的人。
“彆胡說,你什麼身份我都不會介意。”鬱寒之起身,沉聲說道,“你在鬱家安心住下來。”
“無名無姓地住下來,就跟鬱家的下人一樣,看彆人的臉色,我知道的。”明煙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哽咽道,“你又不喜歡我,要我留下來做什麼,可憐我嗎?我才不要你可憐。”
她光腳下床,拽著自己的行李箱就往外走,結果走的太快,小腿撞在了行李箱上,疼的眼淚是真的掉下來了。
男人俊臉冷峻,第一次領教她的小爆脾氣,一言不發地走過來,將她打橫抱起,直接進了浴室,按在浴缸裡,鳳眼危險幽深,一字一頓地說道:“洗澡,然後下樓吃飯。”
男人身姿峻拔,看著清瘦,實則充滿力量,輕鬆就抱起她,明煙失重,緊緊地攥著他的睡衣,看到他胸前結實漂亮的肌肉線條,眼睛都看直了,等被男人霸道地按在浴缸裡,又命令式地讓她洗澡,俏臉一紅,抱住了他的腰身,撒嬌地說道:“不是可憐我?”
“嗯。”男人聲音低沉性感。
“那你親我一下,我就相信。”明煙揚起漂亮的小臉,湊近他。
鬱寒之看著她這一會兒哭一會兒撒嬌的嬌蠻模樣,目光微暗,俯身在她額頭上落在一吻,說道:“聽話。”
明煙隻覺額頭一陣酥麻,被男人濃鬱的氣息包圍,第一次知道原來淡淡的鬆香味是這樣的勾人,還有馬鞭草的味道,清新的很。明煙捂著發燙的小臉,決定以後洗浴產品用鬱寒之的同款,味道太迷人了。
可惜隻是親了額頭,不過來日方長。
鬱寒之出了浴室,站在門外,聽著小姑娘打開花灑的聲音,將翻滾躁動的血液強行壓了下去。
明煙到底還年輕不懂事,再過兩年等她成熟點,也許就知道一時的迷戀和依賴不是感情。
不過想到小姑娘要是不向他撒嬌,不迷戀依賴她,男人又莫名地有些心煩氣躁,麵色冷峻地下樓去晨跑。
明煙舒服地泡了個澡,洗漱一番,發現臉上和身上的淤青,已經好了大半,已經不疼了,隻是她肌膚白,看起來比較嚇人而已。
明煙心情極好地穿著浴袍出來,欣賞著自己的新臥室,鬱寒之的套間以黑色為主,四樓的套間則是以白色為主,隻是換了粉藍兩色的窗簾,以及一些粉色係的家具,白色加上粉色,偶爾點綴一點藍色,漂亮夢幻,完全滿足了明煙的審美。
明煙將自己行李箱裡的布偶娃娃全都堆到了床邊和地毯上,又取出今兒要穿的漂亮裙子,吹乾頭發,換了衣服,避開傷口又給臉上、脖子上擦了修複的護膚品,見肌膚水嫩剔透,這才滿意地哼著歌兒去找手機。
“明煙小姐,大少爺請您下去吃早飯。”管家劉叔上樓來,敲門說道。
“好,馬上來。”明煙翻了半天才想起來,她的手機碎屏,昨兒就被鬱寒之丟掉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她如今都應該要改姓名了,過去的就隨它去吧,就是可惜,不能看南城圈內的八卦了。
明煙下樓,就見鬱家兄弟都在。
鬱寒之許是剛洗了澡,換了居家服,斯文俊雅的麵容更顯柔和,男人坐在餐桌前,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瀏覽著郵件,見她下樓,溫和地說道:“明煙,過來吃早飯。”
“哦。”明煙乖乖地應了一聲,坐在了鬱寒之的對麵,坐下之後,才發現鬱雲停在瞪著他。
“你坐這兒。”鬱寒之指了指旁邊的位置。
被搶位置的鬱雲停:“……”
男人伸手倒了一杯五穀豆漿,遞給明煙,又給她夾了培根、火腿以及麵包:“這些都吃完。”
明煙看著盤子裡擺得漂亮且數量不少的早餐,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早餐都是西式的嗎?”
她真的不愛喝豆漿,更不愛吃培根,或者說討厭吃培根。她喜歡吃麵,吃麵!她上輩子可能是個北方人,給她一碗香濃勁道的紅燒牛肉麵,她能吃一大碗。
鬱雲停微笑道:“我們家都是吃西餐的。”
事實上,是他哥吃慣了西餐,他是被迫改了飲食習慣。嗬,他哥有嚴重的強迫症,而且他經手的事情一向是按照自己的喜好來的,不容挑釁。明小煙,就等著被他哥魔鬼式改造吧!保準她哭都哭不出來。
“不喜歡?”鬱寒之皺了皺眉,說道,“豆漿對身體好,女孩子不要喝咖啡,肉類能增強身體抵抗力,你太瘦了。”
明煙漂亮的小臉一垮,見鬱雲停在一邊看戲的詭異笑容,烏黑的大眼睛一轉,嬌嬌軟軟地說道:“我最討厭吃培根,除非你喂我,不然我不吃。”
鬱雲停一口咖啡險些噴了出來。
鬱寒之手上的動作一僵,鳳眼幽深地看了她一眼,見她托著下巴,巴掌大的小臉還有傷,美得楚楚動人,訓斥的話就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我吃飽了。哥,我去上班了。”鬱雲停潰不成軍,再待下去看他哥喂明煙吃早飯?不,他哥會直接劈了他。
“早去早回,好好上班,不當社會米蟲哦。”明煙笑盈盈地衝著鬱雲停擺了擺手。
鬱雲停一個踉蹌,險些平地摔。
攆走了鬱雲停,明煙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口的豆漿,哼,誰讓他大清早的擾人清夢,還指桑罵槐地罵她,什麼貓狗品種不同,就是罵給她聽的。
鬱寒之失笑,倒也沒說什麼,見她將培根肉都撥到了一邊,又將烤好的吐司麵包片切成小小的方塊,然後沾上果醬,秀氣地吃著早餐。
男人垂眼將她盤子裡的培根都夾過來,一言不發地吃掉。
站在一邊的管家劉叔微微吃驚,大少爺的潔癖非常嚴重,他還是第一次見大少爺吃彆人盤子裡的東西。這位明煙小姐還真是不簡單。
吃完早餐,鬱寒之的心腹助理臨平就帶著重要的文件到了鬱家彆墅,同時還帶來了一款新的手機。
“給我的?”明煙驚喜地拆開,發現手機不是市麵上的品牌,超薄款,大氣的鏡麵灰。
鬱寒之點了點頭。
臨平在一邊解釋道:“明煙小姐,這是集團內部研發的超智能手機,裡麵有我們自家衛星的定位係統,安全性和**性國內頂尖,您可以根據說明書研究一下。”
臨平將厚厚的說明書遞給她。
平時隻用手機刷微博、聊微信的明煙:“???”
鬱寒之跟臨平去開視頻會議,明煙就研究著剛到手的新手機,費了好大的力氣裝上了常用的軟件,然後登陸了微信,發現南城圈內地震了。
股市開盤之後,明氏股票繼續跌停,資產縮水近一半,而藍氏終於出手,瘋狂地收購散戶和機構拋售的明氏股票。
藍家大量資金入場,引發了小型地震,其他觀望的世家豪門紛紛出手搶奪明家這塊蛋糕,將明氏的股價穩住了,不到半日,明氏股價漲停了。
人生果然多的是起起伏伏。
明煙隱秘一笑,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大小姐,出事了,您快看新聞。”彩月慌慌張張地打來電話。
明煙愣了一下,掛了電話正要看新聞,男人走過來,修長如玉的手指按住她的手機,鳳眼幽深,低沉地說道:“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