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鬨到半夜,鬱寒之不喜歡睡外麵, 等年輕人鬨過洞房, 眾人都散去了, 這才帶著明煙回明家彆墅。
“鬱總,前麵有人。”臨平看著攔住車的祁白彥, 低聲說道。
鬱寒之看了一眼窩在他懷裡累得睡著的明煙, 輕輕地將小姑娘的腦袋移到座椅上, 看著不遠萬裡趕過來的祁白彥, 鳳眼微深。
祁白彥穿著黑色的夾克站在南城的寒風裡,再無昔日的意義風發,整個人變得沉穩堅毅許多。
“有事?”鬱寒之下車, 淡淡地開口。
祁白彥白天就到了南城, 在酒店外麵蹲守了一天, 整個酒店固若金湯,出入的無一不是權貴富豪, 想到他終究是娶到了明煙, 自己長久以來堅持的夢境早已被現實粉碎的七零八落, 祁白彥有一瞬間不知道是該為明煙高興還是該為自己悲傷。
夢裡夢外,他都沒有得到過明煙, 而現實裡,明煙卻終究有了好的結局。
男人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盒煙,打開打火機,有些寂寥地點著煙,說道:“明煙不打算下車嗎?”
“她睡著了。”男人淡淡地說道, “如果是祝福,我代明煙收下了。”
男人說著就要上車。
“鬱寒之。”祁白彥出聲喊住他,抬眼看著西裝革履、比往日更加俊俏矜貴的男人,沙啞地說道,“我是來找你的。”
鬱寒之身子微頓,鳳眼眯起,沒說話。
“好好對明煙,不要釀成悲劇,如果你對她不好,我會隨時回來帶她走的。”祁白彥夾著手中的煙,堅毅的下巴冒出淡淡的青色胡渣,一字一句都帶著威脅。
大婚之日,被人這般威脅,並且說的如此不好聽,鬱寒之臉色也立馬冷了幾分。
“你不會有這個機會。”
男人轉而上車,吩咐臨平開車回彆墅。
祁白彥見車輛消失在夜色裡,站在路邊,將一根煙抽完了,然後才看著深夜的南城,低低一笑:“明煙,新婚快樂。”
他們都會擁有新的生活,如今見她過的幸福,他也就放心了。
明煙晚上喝了度數低的紅酒,回到彆墅時夜色太深,鬱寒之聞著小姑娘身上淡淡的紅酒的香氣,見她累的眼睛都睜不開,也就不忍心喊醒她,抱著她上樓,幫她卸妝,換了睡衣。
明煙睡得香甜,鬱寒之卻怎麼都睡不著,想起祁白彥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不禁皺眉,什麼叫做不要釀成悲劇?
“你怎麼還不睡呀?”明煙迷迷糊糊地拽了拽身邊的男人,揉著眼睛說道。
“嗯。”男人親了親她,啞聲應著,翻身上床,壓著她肆意地親了一番。
冬夜寒冷,明明是溫暖如春的室內,鬱寒之卻墜入了一重重的夢境,冷的渾身都有些發抖。
他夢到自己重回幼年時候,看見逝去多年的外祖父和雙親,看著沈宅日日高朋滿座,熱鬨非凡,然後看著自己參加了改變命運的春遊。
不要去!
他拚命地告訴自己不要去,但是少年鬱寒之還是歡喜地去參加了12歲那年的春遊,然後被綁架,被關地下室,遇到了7歲的明煙。
幼年時的小姑娘長的粉嘟嘟的,穿著粉色的緞麵公主裙,又漂亮又嬌蠻,他想將小明煙抱住,伸出手卻推開了她。
7歲的明煙哭唧唧地跑了出去,再後來噩夢如約而至,他回到沈宅,再次經曆著親人離世的痛楚,開始了15年的異國他鄉的漂泊。
夢裡的場景猶如走馬觀花一樣,變化的極快,15年生涯不過是彈指一揮間,昔日少年成長成內心冷酷的複仇者,重回南城為當年的事情討說法。
他跟著鬱雲停去參加明煙的22歲生日宴,在房間裡等著跟小姑娘再次相遇,然而事情的發展卻是急轉而下,明煙沒有來,來的人是華姿。
他看著站在藍熹身邊的小姑娘,麵容驟變,拚命地告訴自己,錯了,一切都錯了,然後成年後的鬱寒之依舊走著自己的複仇路,整垮了明家,看著求救無門的小姑娘,冷酷地轉身離開。
後來華姿以自己救命恩人的身份進入娛樂圈一炮而紅,而明家那個小姑娘在寒冷的冬夜死在了四麵漏風的民工房裡,祁白彥從此一蹶不振,而他也不費吹灰之力弄垮了祁家,所有的人都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他看著夢裡的自己,看著他在南城隻手遮天,鬱鬱寡歡,最終一生未娶,英年早逝,死後鬱雲停將他葬在南城的陵園,與明煙的墓碑遙遙相望。
鬱寒之猛然從夢裡驚醒過來,渾身都被冷汗浸濕,麵容蒼白沒有一絲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