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城裡給殷實人家女眷供唱,倒是賺了不少銀兩,索性買了個老實利落的婆子服侍自己。
蘭芝請了馬三姐在院子裡桂花樹下的圈椅上坐下,起身拿了一盤洗好的葡萄過來請馬三姐吃。
她看了看盤子裡的葡萄,挑選了一串齊整些的遞到了馬三姐手裡,又招呼跟馬三姐的婆子也吃。
馬三姐吃了一粒葡萄,覺得酸甜可口,便笑著道:“蘭芝,我過來是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蘭芝聽了,便笑了起來,道:“既然是好消息,快說給我聽吧!”
馬三姐便絮絮說了起來。
原來今日她被請去彈唱,席間聽人說起福王府的雲姨娘犯了錯被送出王府了。
蘭芝聽了,知道是世子趙翎的手筆,雖然心裡有些物傷其類,卻還是歡喜的,心道:這樣也好,希望因為這件事,趙翎和趙鬱的心結沒前世那麼深,趙翎的結局也不至於那麼慘。
她一向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趙翎這次幫了她的忙,將來若有機會,她一定要想法報答......
馬三姐忽然恨恨道:“雲家的妮子,居然也有今日!”
蘭芝一問,這才得知先前有一次楊守備夫人慶壽,馬三姐被叫到守備府彈唱,雲姨娘代表孟王妃去給楊守備夫人賀壽,全不顧當年閨中相識的情分,當著眾女眷的麵取笑她,說她是“瞎□□”,上輩子造了孽這輩子才瞎了眼。
見馬三姐說著說著眼淚都出來了,蘭芝心中惻然,柔聲撫慰道:“咱們這些靠自己的本事努力掙錢養家的女子,也不比雲姨娘低賤到哪裡去,起碼咱們自己掙的錢養活自己,不必擔心被人休棄!”
得了蘭芝的撫慰,馬三姐不禁破涕為笑:“蘭芝,你說的對!”
蘭芝去送馬三姐出門,卻正好看到西隔壁有一個戴著眼紗穿著石青道袍的高個子年輕人出來,那人似乎也看到了她,頓了頓,然後轉身又進西隔壁了。
蘭芝:“......”
這人的背影,怎麼瞧著有些熟悉?
她不好跟著去看,和馬三姐又說了幾句話,關了大門,有些疑惑地回去忙活煉蜜的事情了。
趙鬱好不容易帶了王湉抽空來看梧桐巷新買的這個宅子,誰知剛要走,恰好就遇到了秦蘭芝。
他反應很快,當即轉身又回去了。
趙鬱立在門內抬手摸著眼紗,心臟卻怦怦直跳,心道:沒被秦蘭芝認出來吧?
王湉正跟在趙鬱後麵,見他又回來了,正要開口詢問,卻見趙鬱豎起食指擋在嘴唇上,示意他彆說話。
這時候外麵隱約傳來兩個女孩子說話的聲音。
其中一個聲音清脆些的女孩子道:“這些山楂是我自己炒的,你彆嫌棄,拿回去當零嘴吃吧!”
是秦蘭芝的聲音。
趙鬱心裡頗有些酸溜溜——秦蘭芝對一般的女子都比對他好!
他沒聽清那女子說了什麼,卻聽到秦蘭芝道:“九月初一要去菩提寺燒香麼?我和我娘商量商量吧,商量好再給你回話!”
一直等到隔壁傳來“咣當”一聲關門聲,接著又傳來插上門閂的聲音,趙鬱呆立了片刻,這才交代知禮:“你這幾日不必跟我了,就在這裡監工,讓工匠快些收拾,好讓王先生和陸媽媽早些搬進來!”
他身邊這兩個貼身小廝知書和知禮,趙鬱懷疑是知書往韓側妃那裡傳話,這才令秦蘭芝被送出王府,因此如今不怎麼用知書,心腹事都是讓知禮去做。
知禮答了聲“是”,送幾個隨從騎馬簇擁著趙鬱和王湉去了,這才回來繼續監工。
今日白佳寧到了宛州。
趙鬱叫上胡靈,又親自去請了趙翎,一起騎馬到白佳寧的運河莊子給白佳寧接風洗塵去了。
席間酒酣耳熱之際,白佳寧給趙鬱使了個眼色,兩人借口更衣,去了樓下燈影裡說話。
白佳寧低聲問趙鬱:“咱們這次生意,你我都得親自跟船押貨。你是去江南,還是等船運了貨回來,跟著貨去西北?”
趙鬱正打算帶著王湉去西北瞧瞧,便道:“我去西北吧!”
他想去看看西北那邊的風土人情,以及大周和西夏在西北的戰況。
趙鬱已經計算過時間了,這幾日他們雇的管事夥計一直在忙著進瓷器,兩日後就要出發去杭州,三個月後大船運了絲綢、糧食和茶葉從杭州回來。
若是秦蘭芝有孕,三個月時間足夠他進京去見皇伯父搏一搏了,總不能讓兒女生下來就像他一樣是庶出子女。
他不過是個郡王,又是庶出,皇伯父那麼疼愛他,隻要好好謀劃,應該是可以成事的......
等這件事辦完從京城回來,王府應該會鬨成一鍋粥,他母妃第一個就不饒他,他正好帶著秦蘭芝跟了貨去西北,躲過這段嚷鬨期......
趙鬱越想越美,不由笑了:“走吧,咱們今晚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