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2 / 2)

寶寶一出生,就有一頭烏黑柔軟的胎發。

趙鬱是久曠的人,身子早有了反應,忙試著轉移注意力:“蘭芝,咱們給兒子起個小名吧!”

蘭芝“嗯”了一聲,道:“你好好想想,起一個好聽意頭又好的......”

她的臉這會兒還熱熱的,根本不敢看趙鬱。

趙鬱認真地想了想,道:“蘭芝,叫阿彘怎麼樣?”

蘭芝抬眼看他,大眼睛水汪汪的:“阿彘?哪個彘?”

趙鬱看蘭芝看呆了,心道:蘭芝為我生下了孩兒,可她今年才十七歲,她自己還是個嬌嬌的小姑娘呢!

他發現自己又有些走神,忙道:“就是小豬啊,你看他吃得這麼投入,不像小豬麼?就要阿彘吧!”

蘭芝瞪了他一眼:“你才是小豬!”

趙鬱被她這一眼瞪得心裡麻酥酥的,故意道:“要不叫他‘黃耳’?”

蘭芝這下子立時聽懂了,凶巴巴道:“敢說我兒子是狗?你才是狗!你們全家都是狗!”

她讀過唐朝元稹的一句詩——“樺燭焰高黃耳吠,柳堤風靜紫騮聲”,知道“黃耳”是狗的彆稱。

趙鬱一本正經:“......我就是狗啊!”

他的小名便是阿犬,是奶娘給他取的小名,隻是沒人知道罷了。

蘭芝見他胡攪蠻纏,抬手打了他一下:“出去吧!煩人!”

趙鬱笑了起來,不再攪纏,湊過去看寶寶吃母乳,一邊看,一邊輕輕評論著:“這孩子鼻子倒是不低,看來隨我......”

又道:“他眼尾長而上挑,也隨我。”

他繼續觀察:“咦?他的耳朵也像我!”

蘭芝剛開始懶得理他,後來忍不住低聲道:“趙鬱,寶寶他......他小唧唧有一點點點歪,這......沒事吧?”

趙鬱吃了一驚:“我也不知道啊......你問嶽母沒有?”

蘭芝蹙眉道:“娘說沒事,可我還是擔心。”

趙鬱坐不住了:“我去寫信,托妥當之人問太醫院的禦醫!”

他略一思索,又道:“我還是先看看吧!”

這時候寶寶吃飽了,抿著嘴巴睡得正香。

蘭芝輕輕解開繈褓,讓趙鬱看寶寶那長得略有些歪的小唧唧。

趙鬱認認真真看了,起身拿了紙和蘭芝的眉黛過來,比照著寶寶的唧唧畫了張圖,然後便匆匆下樓寫信去了。

隨著青衣衛查案的深入,慶和帝一天天地消沉下去,明明才三十多歲的人,兩鬢已經斑白,眼神也沒了先前的神采,對朝政也不再像先前那樣勤勉了,已經多日未曾臨朝了。

京城如今正是雨季,淅淅瀝瀝下了好幾日雨了,到處都是積水。

這日慶和帝見罷太醫院院使和負責為太子診病的禦醫,就開始坐在禦案後發呆。

禦醫已經暗示了,太子也就在這兩日了。

太子從那天開始就沒有再醒來過,那=話=兒腫得快要發爛,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排尿了,活著也隻是受罪而已。

白文怡出了大殿,立在廊下看著淅淅瀝瀝的雨,見林文懷還沒來,不由有些著急——林文懷早上托人捎信給他,說有重要的消息要帶給陛下,不知道合不合適,要和他預先商議一下。

正在白文怡等得焦急的時候,兩個小太監打著傘簇擁著林文懷過來了。

得知林文懷帶來了端懿郡王的書信,白文怡眉毛挑起,低聲道:“會不會火上澆油?”

太子被韓氏毒害,端懿郡王雖然不曾牽涉進來,處境卻尷尬之極。

林文懷低低又說了一句。

白文怡眼睛一亮:“端懿郡王居然有兒子了!”他自己也還是個孩子啊!

他不再猶豫,當即道:“咱們這就去稟報陛下!”

陛下再這樣下去,怕是情況不妙,須得想個法子了,端懿郡王有子這個消息,實在是來得不早不晚恰恰好!

慶和帝正呆呆看著落地雕花長窗外被雨打濕的芭蕉,見白文怡和林文懷進來行禮,也是淡淡道:“平身吧!”

他的臉明明很年輕,連皺紋都沒有,兩鬢卻是雪白,瞧著很是怪異。

林文懷把趙鬱的書信奉了上去:“陛下,這是端懿郡王從幾千裡之外的西北給您的書信......”

慶和帝如同雕塑,沒有反應。

林文懷輕輕吟唱道:“種瓜黃台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尚自可,摘絕抱蔓歸,摘絕抱蔓歸......”

慶和帝黯淡的眼睛終於泛起了些神采,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是阿鬱的信啊,拿來朕看看吧!”

他隻有阿鬱了,也隻剩下阿鬱了,已經毀了一個,不能再毀掉剩下的那個了。

信紙隻有兩張,第一張寫著寥寥幾行字,第二張則畫著幅亂七八糟的圖畫。

慶和帝看罷第一張信紙,眼睛當即亮了起來,結結巴巴道:“阿鬱,阿鬱他......他居然......居然有兒子了!”

朕有皇孫了?!

白文怡和林文懷當即道:“恭喜陛下!”

慶和帝接著笑了起來:“這小傻子,居然給朕的金孫起名叫‘阿犬’!”

他急急翻看第二張,先是一愣,接著笑了,然後又有些緊張:“太醫院擅長兒科的禦醫是誰?快宣!”

白文怡和林文懷頓時都嚇出了一身汗——難道皇長孫出事了?

待白文怡出去傳旨了,林文懷這才試探著道:“陛下,端懿郡王的長子......”

慶和帝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又有點擔心:“阿鬱說朕的金孫小唧唧略有些歪,溺尿時容易濺到腿上,不知道有沒有妨礙......”

林文懷:“......”

他悄悄鬆了一口氣,抬手抹去了額頭上的汗,笑著道:“陛下,端懿郡王小時候也是如此呀!”

慶和帝想了想,哈哈大笑起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