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著眉頭,目送這一老一小打先走了。
白文怡也是擔心得很,連連歎氣。
慶和帝龍體病弱,哪能如此呢!
林文懷在一邊看得笑了。
他展開趙鬱的折扇,瀟灑地扇了好幾下,輕笑一聲道:“郡王,文怡,你們兩位可真是——陛下如今還不到四十歲,正春秋鼎盛,而不是衰朽老邁,你們難道沒發現,自從有了阿犬,陛下的龍體是越來越康健了?”
白文怡“咦”了一聲,眼睛發亮看向趙鬱:“郡王,禦醫也是這樣說的!”
趙鬱聞言,略一思索,忙疾步追了上去:“皇伯父,等等我!”
用罷晚飯,慶和帝果真帶了阿犬去月光湖泛舟去了。
阿犬這小崽子精力充沛,一直玩到了亥時,這才有些渴睡了,蘭芝帶著他回房睡下了。
剩下趙鬱和慶和帝在月台上吃酒閒聊。
趙鬱問起了自己嶽母開的方子的事。
慶和帝笑了,道:“朕想著你嶽父嶽母那樣熱心,就讓禦醫看了看那方子,禦醫說是溫補調養解毒之方,倒是可以製成丸藥服用,朕服用了這幾個月,似乎比先前好多了,胸口不像先前那樣會忽然疼一下了。”
趙鬱聽了,鬆了一口氣,道:“我這嶽母,倒是真有本事的,隻是天性疏淡,不是那張揚之人,因此一向隻看產科,下次再請我嶽母給您看看。”
慶和帝見趙鬱這樣關心他,心裡暖洋洋的,聲音也溫和了幾分:“阿鬱,朕都聽你的。”
趙鬱一聽,忙上打蛇隨棍上:“皇伯父,您太慣著阿犬了,會把他慣得無法無天的!”
慶和帝不愛聽這話,起身就走:“朕累了,要回宮了!”
趙鬱不肯放過他:“皇伯父,這就叫‘忠言逆耳利於行,良藥苦口利於病’......”
見慶和帝一副“朕不聽朕不聽”的油鹽不進模樣,趙鬱便使出了殺手鐧:“皇伯父,您再這樣,我就要把阿犬送到我父王那裡,讓我父王管教了!”
慶和帝一下子僵在了那裡。
他那個親弟弟福王,這輩子有兩大愛好,一是結黨營私搞陰謀詭計,二是愛左擁右抱風流自賞,偏偏這兩樣他都是一瓶不滿半瓶晃蕩,陰謀詭計搞得天下都知他有野心,左擁右抱弄得福王府內宅亂糟糟,還被韓蓮禍害了那麼多年......
這樣的福王,讓他去管教小寶貝阿犬?
可福王又的確是阿犬的祖父!
慶和帝一下子蔫了,輕輕道:“朕聽你的就是,以後不慣阿犬了......”
趙鬱這才鬆了一口氣——阿犬是他和蘭芝的骨血,他自然不希望唯一的兒子長成無法無天的紈絝子弟。
俗話說一歲看大,三歲看老,阿犬那小崽子才一歲多,已經敲敲頭頂腳底板會響,十分狡黠精靈,現如今就開始放任慶和帝嬌慣寵愛的話,趙鬱不敢想十五年後二十年後的阿犬會是什麼模樣。
送走慶和帝,趙鬱回了內院。
蘭芝已經把阿犬哄睡了,自己也攬著阿犬昏昏欲睡,知道趙鬱回來,也隻是慵懶地叫了聲“阿鬱”,就繼續睡了。
趙鬱湊過去在蘭芝唇上親了一下,又在阿犬臉頰上親了一下,看著這母子倆可愛的睡顏,心中滿是歡喜與滿足,匆匆洗漱一番,便也上床挨著蘭芝睡下了。
此時梁太師府內院正房內依舊燈火通明。
侍候的人靜悄悄立在廊下,沒有一個敢發出聲音。
掛著水晶簾的正房內傳來梁大姑娘傷心的哭聲。
梁太師端坐在紫檀木羅漢床上,神情嚴肅得很。
梁太夫人坐在一邊,攬著梁大姑娘直歎氣:“明月,彆哭了,你才十五歲,再等兩年,待這件事過去了,端懿郡王的孝也除了,再提你進郡王府的事也不晚啊!”
她看了一言不發的梁太師一眼,用極低的聲音道:“反正整整兩年時間,足夠咱們做許多事了,萬一那秦氏得了急病一病而亡呢?萬一秦氏落水了呢?萬一秦氏帶著她那個兒子乘馬車出去,馬卻受了驚,秦氏娘倆墜落山穀呢?”
梁大姑娘的閨名為明月,不過外人極少知道,都是用她的排行叫她“梁大姑娘”。
聽了祖母的話,梁明月總算是止住了淚,含淚看向一邊坐著的祖父梁啟宗:“祖父,祖母說的是不是真的?”
梁啟宗和老妻梁太夫人最疼愛這個孫女,隻得道:“你祖母說是,自然是了!”
梁明月聞言大喜,含著淚笑了起來,依偎著梁太夫人道:“祖母,謝謝您成全孫女!”
她是世家梁氏的嫡長孫女,身份何等尊貴,可是趙鬱居然寧願娶那個以色侍人的小戶女秦蘭芝,也不願娶她,她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趙鬱不想娶她,那她偏偏還非要嫁給他了。
梁啟宗想了想,又道:“孟氏和福王府一定會出手的,咱們先看看風向吧!”
孟氏一向跋扈,福王又恨趙鬱奪走了世子趙翎的風頭,若是他們先出手,那梁氏豈不就可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輕而易舉地摘了那熟透的果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