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洗澡間,外麵卻傳來翡翠急切的聲音:“郡王,有重要的客人到了!”
趙鬱猜到是誰來了,卻依舊幫渾身發軟的蘭芝洗罷澡,把她安置在床上,自己匆匆洗了澡出去了。
這時候夜已經深了,郡王府各處都懸著料絲燈,燈光瑩潔,映著雕梁畫棟綠樹藤蔓各色花朵,如神仙洞府一般。
趙鬱烏發披散,隻用一根緞帶綁著,身上穿著白綾中衣石青道袍,腳蹬陳橋鞋,在怡人晚風中大步流星出了內宅。
孫秋和孫冬緊跟著他,主仆三人從外書房後麵的暗門進了外書房。
慶和帝得知趙鬱被刺殺受傷的消息,當場大發雷霆,責令青衣衛速速調查,務必查出幕後主使。
安排停當,他微服帶了白文怡和林文懷直奔端懿郡王府。
誰知他在外書房等了半日,等得心急火燎,趙鬱卻還沒有來。
在書房伺候慶和帝的正是溫凉和溫和兄弟倆。
慶和帝不知道在書房內踱了多少圈,實在是等得太急了,就叫了溫和溫凉來問:“你們郡王到底傷得怎麼樣?怎麼這麼久都沒法來見朕?”
溫和溫凉一陣尷尬。
溫和看了一邊侍立的林文懷一眼,見林文懷微微頷首,忙道:“啟稟陛下,郡王其實並沒有受傷......”
慶和帝聞言大喜,也顧不得追問了,負手在書房裡轉悠著,見裡麵擺了好幾盆蘭草,生長得頗為茂盛,便興致勃勃吩咐溫和取了竹剪來,道:“阿鬱這些蘭草都該修剪了,朕替他修剪一番!”
溫和溫凉:“......”
這幾盆蘭草都是郡王妃親手培植的,從宛州跟船去了杭州,又從杭州跟船到了京城,是郡王妃的愛物,郡王好幾次都躍躍欲試想要修剪,卻怕郡王妃不高興,最後還是放下了竹剪。
慶和帝才不會看彆人的臉色呢,他等趙鬱等得實在是無聊,也猜到了趙鬱在做什麼,心中悻悻然,非得做些什麼不可,便拿起竹剪專心致誌修剪起來。
趙鬱滿麵春風進了書房,一見慶和帝就拱手行禮:“給皇伯父請安!”
慶和帝立在書案後打量著趙鬱,發現趙鬱整個人散發著涼陰陰濕漉漉的薄荷氣息,打扮得又如此家常,便知他定是洗過澡來的,至於洗澡之前做了什麼,那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趙鬱衣襟處露出了一處紫痕呢!
趙鬱眼中全是笑,眼睛亮晶晶,小虎牙也露了出來,他起身走上前去,笑嘻嘻道:“皇伯父,您很擔心我,對不對呀?不過不用擔心,我好得很呢,我隻是放出風去,說我的腳踝扭傷了!”
慶和帝見他賤兮兮的,一笑起來,清俊的臉滿是稚氣,心中不由憐惜得很,坐在書案後打量著趙鬱,心道:阿鬱這孩子可真招人疼啊!
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阿鬱的情景。
那時候阿鬱剛出生,他已經成了皇太子,也去福王府賀喜,陪著弟弟福王在外麵說話等候。
奶娘用繈褓抱了新生的阿鬱出來,他裝作若無其事湊上前看了一眼,在看到阿鬱拳頭大的紅彤彤小臉的瞬間,他的心猛地一顫,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不會騙人——這是他的崽!
韓蓮說了無數的謊話,這次偏偏說了實話。
阿鬱的確是他的崽兒。
......
一晃十九年過去了,當年醜醜的小嬰兒,也長成了玉樹臨風的俊俏少年,那性子卻也不知道隨誰,一天到晚隻顧著傻樂。
趙鬱見慶和帝怔怔地隻是盯著自己看,不由又笑了起來,賤兮兮一張臉湊到了慶和帝眼前:“皇伯父,我長得太英俊了,您看入迷了麼?”
慶和帝:“......”
他淡定地推開趙鬱的臉,用手指點了點趙鬱鎖骨處的痕跡,皺著眉頭道:“你以後對秦氏彆那麼忍讓,你看她把你欺負的!”
趙鬱:“......”
他微微笑了,伸出一根指頭在慶和帝眼前晃了晃,得意洋洋道:“皇伯父,你不懂,這是我們夫妻閨房內的情趣!”
慶和帝回了一聲“哼”。
他不懂,後宮裡有多少美人?他經過多少女人?趙鬱才經過多少?
他曾經滄海難為水,趙鬱這輩子也就秦氏一個人,敢和他比!
趙鬱總覺得書房內有些不對,便不理慶和帝了,在書房裡轉悠了一圈,這才發現哪裡不對:“誰把這些蘭草剪禿了?到底是誰這麼無聊?”
慶和帝不甚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他原本初心是好的,要把這些胡亂生長的蘭草給修剪得美觀一些,誰知他一心追求完美,居然全給剪成了禿子......
趙鬱這會兒已經猜到是誰了,轉身看向慶和帝:“皇伯父,是您剪的?”
慶和帝悻悻道:“是朕剪的,怎麼了?”
趙鬱:“......那您剪得可真夠禿的!”
慶和帝見趙鬱還不依不饒了,有心轉移話題,便道:“阿鬱,朕打算把過繼之事給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