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孫秋和阿貴說完,趙鬱當下道:“我這就進城回府。”
這場疫病, 前世根本沒有發生, 或者是前世發生了, 卻沒有擴大,因此沒有上報。
如今既然發生了, 他得趕緊回去陪蘭芝一起麵對。
想到蘭芝身懷有孕,卻要自己麵對這些事情, 他心裡一陣心疼,歸心更急, 一邊大步流星往前走,一邊吩咐小廝知廉去準備筆墨紙硯。
趙鬱離開運河莊子之前,筆走龍蛇寫了一封短信, 用火漆封好交給了親隨知廉,吩咐道:“你快馬回宛州王府去見我大哥, 把這封信交給他。如果他要進京, 你就隨他一起回來;如果他不肯進京,你就自己回來吧!”
他如今身邊這些人, 隻有知禮、知義、知廉、知書、知文和知武是當年在福王府的舊人,派知廉回宛州王府,倒是熟門熟路。
如今哥哥的這對妻妾都在京城福王府,哥哥的兩個兒子也都過來了, 隻是不知道這兩個侄子如今如何。
不過如何, 得先通知哥哥再說。
知廉答應了一聲, 自去領取盤纏收拾行李。
這時候夜已經深了。
趙鬱讓白佳安進宮向慶和帝稟報此事, 好啟動太醫院參與進來,他自己帶了親隨,預備騎馬進城回府。
這時候城門已經關閉,趙鬱拿出腰牌讓溫凉叫開城門,與白佳安一行人一起進了城,各自分頭行事。
書庫的暖閣在書庫上麵,是一個精致的閣樓,朱窗上糊著月光紙,鎏金小篆內焚著檀香,紫檀架上擺著茂蘭,紫檀木長榻上鋪設著玉色錦褥和碧色錦緞,頗為雅致。
蘭芝在錦榻上坐下,有些疲憊,坐在那裡想著心事。
已經確定小孟氏得了傷寒疫,那她的傷寒疫是從哪裡得來的?
得早些問明情況,早做防範......
韓香綾忙服侍她躺下,又拿來碧色錦緞被子,搭在了蘭芝身上,然後坐在一端為蘭芝按摩著腿腳,輕輕道:“蘭芝,你在擔心什麼?”
蘭芝忽然坐了起來,道:“表姐,姐夫已經讓人封了福王府,得想辦法問出小孟氏的病是從哪裡染上的——如今天氣寒冷,傷寒疫極易傳播開來,若是傳播開來,那就太可怕了!”
史書上記載的傷寒疫疫情,每次爆發,都會死幾十萬上百萬人,決不能讓這種情形在大周出現。
韓香綾當下叫了大丫鬟翠竹上來,吩咐道:“你現在就叫了韓小虎帶著你去找咱們大人。”
蘭芝又交代了翠竹一番,這才看著翠竹下樓去了。
翠竹離開之後,蘭芝也有些坐不住了,吩咐瑪瑙:“速去準備筆墨。”
瑪瑙答應了一聲,去一邊的閣子內準備筆墨紙硯了。
韓香綾忙問蘭芝:“蘭芝,你要給阿鬱寫信?”
蘭芝微微一笑,道:“我想起我家家傳的醫書中曾有一個方子,是專門用來預防時疫的,有清熱解毒,抗炎消腫的功效,我打算先寫了方子,讓大廚房的人大鍋熬煮,王府裡的人和青衣衛的人都先服用了預先傷寒疫,尤其是那些去福王府的青衣衛。”
韓香綾連連點頭:“如此甚好!”
瑪瑙很快就備好了筆墨紙硯,過來請蘭芝過去。
蘭芝略一思索,提筆就把方子給寫了出來。
她記性本來就好,這些方子又是她下了大功夫背過的,記得自然清楚。
韓香綾立在一邊看,見有蒲公英、黃芩和苦地丁等物,便也笑了起來,道:“我雖然不懂醫術,卻也知道這些都是清熱去火的!”
蘭芝微微頷首:“正是如此。”
福王府內宅偏院正房內,武氏正在看著奶娘奶孩子,丫鬟走了進來:“側妃,武來安家的來了!”
武氏起身去了明間,坐在錦榻上見武來安家的:“怎樣了?”
武來安家的臉色有些白:“側妃,世子妃院中不少人都病倒了,我先去找的是大公子的奶娘萬喜,誰知道萬喜已經病倒了,和世子妃的症狀一樣,臉色發青,瘦得脫了形,躺在家裡不能動了;我覺得不對,又去了世子妃身邊大丫鬟永貞家裡,才得知永貞已經去了,高燒嘔血再加上上吐下瀉,不過兩日就去了......”
武氏臉色變得蒼白,道:“萬喜家和永貞家是不是都在王府......”
武來安家的忙道:“正是,都在王府後巷家人住的院子裡住著呢!”
武氏飛快看了武來安家的一眼,擺了擺手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武來安的見武氏神情怪異,隻得下去了。
待武來安家的一走,武氏就叫來大丫鬟鬆雲,壓低聲音急急吩咐道:“你現在趕緊去角門那邊,讓看大門的小廝去請外麵醫館的大夫進來,就說我身子不適!”
她現在懷疑小孟氏不知道從哪裡染了疫病,如今小孟氏包括她身邊的親近人都已經染了疫病,自己今日與她一起出門,不知道是否染病。
鬆雲出去之後,武氏枯坐了片刻,忽然吩咐丫鬟柏雲:“你現在進裡屋,帶了奶娘和二公子去後園小樓裡住下,這幾日關門閉戶,不要出後園,後園小廚房裡什麼都有,先自己做著吃。”
安頓好兒子趙岫,武氏這才略微放鬆了一些,端起茶盞正要飲,卻見大丫鬟鬆雲急急掀開門上的綿簾進來:“側妃,咱們王府的大門已經被青衣衛封住了!”
武氏心裡一慌,一下子站了起來,厲聲問道:“彆的門呢?彆的門能出去麼?”
鬆雲臉色蠟黃:“側妃,聽小廝說,彆的門也都被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