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張躍民跟梁好運洗好臉,老兩口才開門。
梁好運小聲說:“今天再帶他們去彆的學校逛逛。累得回來倒頭就睡,身體好,也省得他們總想著回去。”
張躍民也是這麼打算的,但沒敢直白地說出來,而是跟他們聊其他學校的曆史,比如民國時期什麼樣,建國後又是什麼樣,這些年都有哪些國家領導人去過等等。
老兩口對這個感興趣,飯畢就讓張躍民帶他們去。
每天不重樣,除夕那天早上,梁好運和張躍民買很多菜,老兩口才意識到過年了。
張爺爺驚訝地說:“這麼快就過年了?”
梁好運點頭,“我們工廠前天就放假了。”
“放這麼早?”張奶奶驚呼。
這個年代沒有春節假期一說,很多工廠隻放除夕和初一兩天。甭說張奶奶,就是工人得知放到年初六,放假期間工資照發,也驚得不輕。
尤其五裡坡的人,臘月二十九,看到張躍華還去上班,忍不住調侃他,還不如她們這些跟梁好運做事的。
張躍華聽她們這樣說,也替梁好運高興。因此也沒提醒她們,她們是靠雙手,每天忙個不停,而他整天坐辦公室,動動腦動動筆杆子就成了。不過她們倒是提醒張躍華一件事,以至於張躍華到單位就給張躍民打電話。
老兩口在張躍民這邊,張躍華和張悅芳當然要過來拜年。隻是他們都已成家,年初一二要走親串友,張躍民就讓他們初四再過來。
年初四,不光張悅芳和張躍民過來,段老三也來了。
不同於他們夫妻雙雙,段老三是一個人來的。拎了兩盒奶粉,給張爺爺張奶奶拜年。
段老三這半年這個單位那個單位來回轉,人瘦了,精神狀態反而好了。以前跟一些地痞倒爺打交道,現在跟一些知識分子機關乾部打交道,人都正派了不少。
張爺爺和張奶奶喜歡正派的人,段老三的爸也是老革命,段老三能說會道,沒過幾分鐘,就把老兩口忽悠的依然把他當成張躍民最好的朋友。
張悅芳在廚房裡幫梁好運一起收拾菜,聽到堂屋裡嘻嘻哈哈不聽,忍不住跟梁好運嘀咕:“這個段老三什麼來頭?我咋瞧著,瞧著有點不著調呢。”
“你沒看錯,他有時候是不著調。”
張悅芳猛然轉向梁好運,“那你們還讓他——”
“小聲點,小聲點。人無完人,大是大非沒問題就行了。”梁好運道,“他那人除了愛顯擺愛吹牛,也沒彆的毛病。”
張悅芳:“那他說當過倒爺,也是真的?”
“當然!人家現在都把東西倒騰到市政府了。”梁好運道:“彆看他相貌平平,指不定咱們哪天都得請他幫忙。”
張悅芳忍不住朝堂屋那邊看一眼:“真看不出來。對了,我聽忠武叔說,你的那個方便麵,又是打廣告又是搞抽獎,你這麼搞能賺幾個錢啊?”
張悅芳沒心眼,梁好運知道她這麼問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也正是沒心眼,梁好運不敢跟她說實話:“薄利多銷。旁人一袋賺一毛,我賺五分。人家一個月賣一千,我賣三千不就行了。”
“可是你就兩個車間啊。”張躍華的妻子忍不住開口說。
梁好運:“這不是剛開始嘛。劉向東的貿易公司我也能分到錢。回頭有了錢,多弄幾個就好了。再說,現在隻是在帝都,回頭整個北方都吃我的方便麵,你們還擔心賺不到錢啊。”
張悅芳倒抽一口氣:“整個北方?你知道有多少人嗎?一人一袋,也得好幾億。就算一袋賺五分錢,一年也能賺好幾百萬。”
“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建國前後,水稻一畝地才幾百斤,還容易倒。現在呢,幾百公斤!”梁好運道:“敢想敢做有啥不可能。再說,隻是賣東西,又不是上月球上賣東西。”
張悅芳佩服:“你可真厲害。有件事我不知道是真是假,陸警官的家屬說的。你們剛把爺爺奶奶接走,第二天就有人打聽,你和躍民是不是住那兒。陸警官的家屬覺得那倆人臉生,就說搬走了,至於搬到哪兒沒人知道。會不會是躍民的生父生母?”
梁好運險些切到手。
段老三跟他堂弟住得近,張躍民的生母找過去,張躍民舅舅家不可能不知道。都在機關工作,丟了幾十年的孩子突然找到,這麼大的事,段老三的堂弟不可能毫不知情,畢竟那個疑似張躍民表哥的人是他同學。
真有這事,段老三的堂弟絕對忍不住,段老三不可能不說。
梁好運覺得不是李家人。
“不可能!我的食品廠那麼小,還是跟劉向東一起弄的,躍民在他們眼中是個還要花錢的學生,不值得那些人找上門。”
張悅芳奇怪:“那會是誰?”
梁好運有個大膽的猜測:“極有可能是我生母。”
“誰?”張悅芳驚呼。
張躍民連忙跑過來。
張悅芳倏然閉嘴。
張躍民轉向張悅芳:“你又咋了?”語氣不大好。
張悅芳張了張口,很想反唇相譏,反而她不是張躍民的對手:“問好運!”
梁好運:“悅芳姐說有人找陸警官的家屬打聽咱倆的事。我懷疑是我那個媽。要是你生母那邊,也該來這裡找咱們。”隨即朝堂屋努一下嘴,或者直接去找段老三先問個清楚。畢竟能查到這裡,肯定能查到他們跟段老三走得近。
張躍民眉頭微蹙:“她有家有院的找你乾啥?”
“好運現在可是大老板。”張悅芳道。
梁好運禁不住笑了:“兩個車間的大老板?其中一間還是劉向東的。”
張躍華的妻子忍不住說:“好運,跟堂屋裡的那個段老三比,你是小老板。跟咱們縣裡,甚至農村人比,你就是大老板。管著百十號人呢。”
張躍民有一點奇怪:“既然能找到縣裡,她應該知道那個廠是好運跟劉向東一起辦的。招工都是他倆分頭招的。光找我們也沒用啊。”
梁好運讚同。
張悅芳輕笑一聲,“你也太小瞧她了。躍民,好運不知道,你忘了,咱們村那個跟婆婆吵架,氣得喝藥死的,根本不怨婆婆,那媳婦是個要強的,吵不過氣她自個不爭氣。最後不照樣賠他們娘家兩千塊錢。當年兩千塊錢蓋三間大瓦房還有的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