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麗哀求道:“彆啊!好運,我真是你媽啊。”
“連親閨女都不認識的媽?”梁好運這句話誅心,一下把王美麗說哭了。
王美麗這個人不說跟現在的梁好運比,她但凡有張桂花那麼潑辣,有張悅芳那個敢跟自個親娘鬨的秉性,都不會在丈夫五七還沒過就撇下女兒回娘家。
沒擔當沒本事,被羅蘭香攛掇幾句就來找梁好運,覥著臉找來還想讓彆人給她留些顏麵,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梁好運真看不起她,禁不住慶幸她得虧沒要原主。否則攤上這麼一個娘,她不是遠走他鄉,就是去死一死。
“你這是做什麼?”梁好運轉向廠裡的工人,臉上很是疑惑不解:“我不過說了句實話,怎麼還哭了?”
這個年代敢來私企打工的,都是勤快能乾有擔當的女人。這些人很看不慣王美麗的做派,有人就說:“裝可憐,彆管她。”
王美麗哭的反而越凶。
王美麗的男人忍不住說:“你這孩子,心咋這麼硬?”
“那也不如我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媽。丈夫五七沒過就回娘家,扔下唯一的閨女,而且這些年連看都不看。跟她比我差遠了。”
這話又顛覆了不知內情的眾人的三觀。
五七都沒過,至於這麼迫不及待嗎。
梁好運看著男人:“同樣是當丈夫的,我丈夫一個二十郎當歲的小青年,為了讓我過上好日子,都能一邊複習功課一邊打工。你一個大老爺們,居然帶著她來找我借錢?我沒說你不是男人,你還好意思指責我心狠?”說完,輕笑一聲,臉上儘是嘲諷,仿佛在說,你不嫌丟人,我都替你感到丟人。
眾人回過味:“對啊,你一個大男人連老婆孩子都養不起,那你娶她乾啥?生孩子乾啥?”
男人沒想到全衝他來了,張口結舌好一會兒,憋出一句:“誰家沒有個困難的時候?”
梁好運立即說:“誰家有困難誰家都是想辦法賺錢,隻有你們家找我借錢!我最後說一次,沒有。有也不借!”看向王美麗,“彆讓我再看到你。否則我不介意雇七個八個人,一天二十四小時在你們村宣傳你乾的事。”指著男人,“敢算計我的食品廠,我讓你們一家在村裡待不下去。大不了這一年就當白乾了。”
“對!”眾人一聽食品廠,關乎到她們的飯碗,頓時同仇敵愾。
男人和王美麗都嚇得不輕。
主要還是他們沒料到一個二十一歲的小丫頭這麼狠,沒做好萬全之策。
梁好運惡狠狠瞪他一眼,帶著全廠職工走人。
門衛立馬出來關門,看到王美麗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禁不住多句嘴,“梁廠長真不容易。以前比你還白,你看現在曬的,跟人家農村中地的一樣。這個廠叫好運食品廠,是覺得‘好運’倆字喜慶。其實是一個大老板的,得空就開著小車來看看。
“聽說那個大老板特有錢,還在這兒不遠處買塊地建一處樓,搞個服裝批發市場。這個小廠還沒那個批發市場賺的多。那個大老板要知道你們來找事,好運不計較,他也不會放過你們。”
王美麗嚇得忘了哭泣。
她男人不大相信。
門衛沒想到他本分半輩子,還有人懷疑他:“那個樓就叫向東批發市場。你們從這兒往北再往東一點就能看到。”
男人還是不信,和王美麗朝北去。
劉向東雇張保栓等人進貨,每月給死工資,肯定不如張保栓等人自個賣賺得多。梁好運給劉向東出個主意,批發市場也對外銷售,售價自然是按照零售價。買的多可以便宜點。但不是他叫賣,而是讓張保栓等人。每賣出一件給他們多少多少提成。這就等於用劉向東的錢進貨,他們穩賺。
張保栓等人不知道這是梁好運的主意,很佩服劉向東,沒少私下裡感慨,難怪人家能當老板呢。這個腦子真是不榨乾他們不罷休。偏偏還不舍得拒絕。
四五個二十郎當歲的小夥子,在向東批發市場門外的樹下吆喝著賣衣服,很是吸引人。這邊廠子多,此時還沒到上班時間,門口就圍了好多人。多是拚單的——便宜。
王美麗跟她男人還沒靠近就看到樓上掛的紅底白字——向東服裝批發市場。
兩口子走近一點就聽到人嚷嚷:“那個大褲衩給我,給我拿四條。四條能不能便宜點?”
“那個的確良碎花裙,一條,不,兩條,夏天還長著呢。”
“拖鞋給我三雙,還有那個涼帽,這個好看,上麵還有亮片。”
“貴不貴?能不能便宜點?”
王美麗和她男人不由得豎起耳朵,聽到有人說:“從南方拿的貨,算上來回成本,也沒要太貴。不信你們去彆的店問問,比我們便宜的就不是南方的貨。”
“可是你們是批發市場啊。”
“你們批發嗎?批發我給你按批發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