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孩子以後,衣服穿不乾淨。羽絨服依然是黑色的。
張躍民身為老師,也不好穿太花哨的,梁好運給他買的衣服多是黑白灰以及深藍色。
今天張躍民穿的就是深藍色羽絨服,也跑去屋裡換了件黑色的。
梁好運:“也不嫌洗衣服麻煩。”
“洗一件也是洗,兩件也是洗,捎帶手的事。”張躍民鎖好門窗,開車到路口找他爺爺奶奶。
天氣漸漸變熱,日頭越來越長,雖說五點半了,天依然大亮。老兩口不急著回家,還在附近公園門口跟人聊天呢。
張躍民轉了一圈才找到他們。
張爺爺奇怪:“乾啥去?”
“吃披薩。”張躍民故意逗他。
張爺爺雪白的眉毛皺到一起:“那玩意有啥好吃的?死貴死貴,不就是發麵餅子上麵放點菜和肉。”
兩個小保姆笑噴了。
張爺爺瞪眼:“我還說錯了?”
以前張躍民買過披薩,梁好運懷孕的時候就想吃那口。等張躍民給她買來,就吃了一塊。剩下的都被張爺爺和張躍民吃了。
梁好運:“您沒錯。披薩店裡也有彆的。”
“玉米麵條?”張爺爺又問。
張奶奶聽不下去:“啥叫玉米麵條?人家那是意大利麵。不懂少說兩句。”
“味道就跟玉米麵條差不多。”張爺爺固執地說。
張奶奶擺手,“我不想和你說。躍民,是不是大小子和二丫頭要吃?”
張爺爺立即接道:“他倆才一歲多,知道個啥。這事不用問,肯定是張躍民想吃,才說他倆要吃。”
張躍民想笑:“我是您孫子嗎?”
“不是!”張爺爺很不客氣。
張躍民嚇唬他:“信不信我現在回去,晚上吃饅頭就涼水。”
“我們自個做。”張爺爺不屑地哼一聲。
這邊車輛少,路不甚堵等他們往裡去,也錯開了下班高峰,以至於一會兒就到了。
張爺爺扶著老伴兒下車,看到飯店正當門有一個很大的砂鍋模型。披薩是洋人的玩意,張爺爺脫口道:“洋人還會做砂鍋?”
“爺爺,張躍民逗你呢。”梁好運抱過兒子,先一步接過女兒的張躍民已進去了,“咱們也進去吧。”
張爺爺又皺眉:“砂鍋有啥好吃的。還不如吃涮羊肉。”
“過幾天吃涮羊肉。”店裡人不少,人來人往人很亂,梁好運提醒:“您慢點。小楊。”
小楊立即轉到另一邊扶張奶奶。
張奶奶忍不住歎氣:“越來越不中用,連門檻都過不去。”
“誰都有這麼一天。”梁好運笑著寬慰她:“您老都八十了,還想跟十八歲一樣啊。”看到張躍民已開始點餐,“您二老想吃什麼自己點。讓張躍民點,肯定點我倆愛吃的。”
張爺爺:“我倒是想點。我點了他也得給我劃掉。他愛點什麼點什麼吧。”說完還很無語地搖搖頭。
“今兒肯定能讓您滿意。”張躍民等他坐下就說。
張爺爺冷哼一聲:“明年今日肯定是我忌日。”
“不信算了。”張躍民笑笑點兩份砂鍋白肉和兩份乾炸丸子,還有幾個其他的菜,又點個獅子頭。獅子頭是特意給倆孩子點的。
話又說回來,張爺爺聽人說白肉好吃,因為張躍民不許他吃,他沒問。也沒好意思問,怕人家調侃他,你孫媳婦那麼有錢,你還沒吃過白肉啊。
張爺爺在張躍民麵前念叨白肉好吃,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希望張躍民給他做紅燒肉。
比起濃油赤醬的紅燒肉,張躍民更樂意帶他吃酸菜白肉。
酸菜在裡麵,上麵鋪滿了白肉,菜端上來隻能看到看起來沒油沒鹽沒滋美味的白肉。
張爺爺以為白肉就跟魚香茄子似的,隻是個菜名,沒料到真是白花花的肉。
“這怎麼吃?”張爺爺很嫌棄。
小楊和小蔣同時夾乾炸丸子。
張躍民夾一塊白肉替梁好運嘗嘗味兒,發現竟然很不錯,立即招呼梁好運吃。隨後故意問:“您二老不嘗嘗?”
張奶奶看到獅子頭上來,立即說:“我吃獅子頭。”
梁好運把獅子頭一分兩半,給老人家一半,剩下那半又一分為二,兒女各一半。
張躍民估計他爺爺口中的白肉就是這個砂鍋白肉,給他夾一塊,“平時不讓你吃豬肉,恨不得殺了我擱鍋裡煮了。帶你來吃又不吃。您老真比他倆還難伺候。”瞥一眼倆孩子,就催老人家:“嘗嘗。”隨後讓服務員給老人半碗米飯。
以前肚子裡沒油水,張爺爺好這口兒。這些年跟張躍民在一塊,雞魚肉蛋沒斷過。最近幾年更是三天兩頭燒羊肉煮牛肉。張爺爺就不愛吃油膩膩的大肥肉。當然,紅燒肉例外,因為張躍民做的紅燒肉肥而不膩。
張爺爺等著米飯送上來,用白肉裹著米飯送入口中,這樣去膩。
然而白肉並不膩,反而很開胃。
張躍民瞧著他眉頭鬆開:“怎麼樣?”
“怪好吃呢。”張爺爺忍不住砸吧嘴。
張躍民笑著問:“明年今日您忌日?”
“也就一般般。”老人立即改口。
附近服務員剛剛就聽到他跟張躍民的對話,現在又聽到頓時忍不住偷笑。
張躍民示意張爺爺往後看:“人家都在笑你。”
“笑你!”張爺爺反駁。
公共場合不好叨叨,張躍民點頭:“我,行了吧。”又夾一塊白肉,一分為二,兒女各一半,省得慢一會兒,其中一個就伸手抓。
小孩也喜歡吃,用一把手攥著勺子往臉上糊。
小孩拿不穩勺子,吃的哪兒都是,張躍民和梁好運習慣了,權當沒看見。因為年齡太小,不是糾正就能糾正過來的。
張躍民特意了解過,知道裡麵有酸菜,就把酸菜翻出來,“白肉跟酸菜一起吃。”
張爺爺這次沒反駁他,因為事實證明了張躍民今兒良心發現。他都做到這份上,完全沒必要再騙他。
張奶奶小聲問:“真好吃啊?”
梁好運:“我覺得不錯。讓爺爺給您一點,您先嘗嘗。”
“一點乾啥啊。”張爺爺夾一塊,教他老伴兒用裹著米飯吃。
白肉很薄,卻又不散也不柴,很適合張奶奶這種牙口不好的。用上下顎扁扁就可以咽了。滋味還挺足的。
張奶奶忍不住說:“這個菜好。小蔣,小楊,你倆也嘗嘗。”
她倆也怕肉肥膩的惡心,於是一人一半。味道還行,然而她倆更喜歡乾炸丸子。
張躍民:“誰愛吃什麼吃什麼。這些夠不夠?”看一下兩份砂鍋。
梁好運接道:“差不多了。咱們又不長身體,晚上還能吃多少。爺爺奶奶吃太多,又得難受半夜。”還得吃健胃消食片。
礙於老兩口的麵子,這句梁好運沒說。
張躍民:“那就這些。吃不完打包,彆憨吃啊。”看向埋頭吃丸子的小保姆。
小蔣和小楊抬起頭來,身後傳來一聲嗤笑。
張躍民皺眉,正想回頭看去,聽到:“穿的人模人樣,出來吃飯還打包?也不嫌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