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兜兜的羊肉串險些吃進肺管子,嚇得連連咳嗽。
張躍民好笑:“那你就打他一頓,讓他不好好考,害你吃不上燒烤!”
大小子看看他表哥,認真考慮這個辦法的可行性。
張躍民樂了:“打得過他嗎?”
大小子很震驚:“兜兜哥哥還還手?”
“這話說的,你打人家憑什麼不讓人家還手?”張躍民反問。
大小子苦著臉:“他打我還差不多。”
“那怎麼辦呢?”張躍民故意逗兒子。
小孩苦思冥想好一會兒,可憐巴巴,甚至帶有些許祈求:“兜兜哥哥,你好好考好不好啊?”
楚兜兜被他的表情逗樂了:“我儘力吧。”
“不可以儘力啊。”小孩急了:“要——要,兜兜哥哥,考不好你媽媽會揍人哦。”
楚兜兜臉上的笑容凝固。
張躍民樂壞了:“小心你兜兜現在就揍你。”
楚兜兜真有此意。
大小子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惹他生氣的話。他認為他說的是實話。
“為什麼啊?”小孩問。
楚兜兜不想跟他說話。
張躍民接道:“你兜兜哥哥還沒吃飽,你老打擾他。”
“好吧。”小孩點一下頭,忽然想起一件事,“兜兜哥哥,你今天早上沒背書。”
楚兜兜深深吸一口氣,“表舅,還管不管?”
張躍民當然得管:“兜兜明天再背書。今天急著去遊樂園,沒時間啊。”
這個說辭小孩接受了,點一下頭,一副“為他好”的模樣,提醒他:“兜兜哥哥,明天彆忘了。”
張躍民趕在楚兜兜出手收拾他之前,說:“吃你的健胃消食片吧。”接過小孫拿來的消食片,摳出兩個,兒女各一片,就把倆孩子放搖搖車上休息。
先前隻顧給李擎烤了拿走,剛剛又是何大媽等人和幾個孩子吃,以至於張躍民和梁好運等人還餓著肚子。
十三年前,張躍民家吃雜麵饅頭,偶爾吃一頓純白麵饅頭。現如今張躍民家還吃雜麵饅頭,偶爾吃一頓純白麵饅頭。不同於十三年前,當年的雜麵粗糙的拉嗓子,現在的雜麵麵粉打的很細。以前一個饅頭頂多三分白麵。現在一個饅頭頂多三分雜麵。
張躍民準備的菜多,烤之前就跟他爺爺說了,晚上就不做飯了。所以梁好運炸好炸串,就熱了幾個雜麵饅頭。
羊肉串雖然嫩,張爺爺吃著也塞牙。還有那金針菇,張爺爺也不能碰。張躍民就單給他烤個茄子就饅頭。
剩下的雞翅、羊肉串、青菜、花菜等亂七八糟的東西,張躍民、梁好運和兩個保姆吃。看起來不多,然而擺盤子裡,整整四大盤。
楚兜兜驚呼:“還剩這麼多?”
“還剩倆火燒呢。”張躍民指著放饅頭的筐,“那倆留著明兒早上給你做肉夾饃?”
楚兜兜:“夾羊肉?”
“大清早的生火烤,還是給你做蔥爆羊肉?”張躍民笑眯眯地問。
甭管是炒還是烤,大清早的做都費功夫。
楚兜兜在家都不敢點菜,來到張躍民這裡縱然膽子大了,可他的教養依然不允許他胡鬨。
張躍民:“不會讓你失望的。”
“怎麼吃?”楚兜兜好奇。
張躍民朝梁好運努努嘴,“你舅媽公司也出了一款午餐肉。明兒給你煎雞蛋和午餐肉塞餅裡麵,塞之前再刷一點辣椒油,成嗎?喜歡豆漿還是牛奶?豆漿跟外麵買的不一樣,咱們自己煮,味道濃且香。”
楚兜兜選豆漿。
兩個小不點從搖搖車上下來。
張躍民立即知道肚子不難受了。
燒烤不常有,炸串很難得,而且很好吃。兩個小孩肚子稍稍有點空就想吃。不吃總感覺錯過了全世界。
張躍民給閨女夾一點金針菇。
小丫頭眼巴巴盯著旁邊的羊肉串。
“不能再吃。上火!”張躍民微微搖頭。
小丫頭抿了抿嘴,可憐兮兮看著他,吃一點,就一點點也不行嗎。
張躍民堅決搖了搖頭。小丫頭耍賴似的撲到他懷裡。張躍民一手護著她,一手繼續吃。
“爸爸,爸爸,你是親愛的爸爸。”小孩說著看她爸爸。
張躍民依然搖頭表示不可以。
小臉拉長,小孩從他懷裡起來,“你是個壞爸爸。”
“張好好,幾歲了啊?”張躍民看著撒嬌不成改人身攻擊的女兒隻覺得好笑。
二丫頭理直氣壯地回答:“我才六歲。”
“不是已經六歲,長大了?”張躍民把她今兒早上才說過的話還給她。
小孩選擇性遺忘還不夠,道:“哥哥說的。”
大小子不敢信,和妹妹一樣圓溜溜的眼睛睜的大大的。
張躍民:“哥哥說的也不行。”
那麼容易放棄可不是張躍民的女兒。
小丫頭眼珠一轉,朝張爺爺跑去。
張爺爺掰一半饅頭遞給她。小丫頭嫌棄的直皺眉。
“不是餓了嗎?”張爺爺故意這樣說。
小孩氣得哼一聲,找兩個保姆阿姨。
小王和小孫同時朝梁好運那邊看一眼,意思不言而喻,你媽媽不發話,給我們個膽子也不敢再喂你。
小丫頭可不敢找媽媽,因為等待她的不是挨訓就是挨揍。
有總比沒有好。
小丫頭再次撲到爸爸懷裡。
張躍民給她一串青菜,小丫頭砸吧砸吧嘴吃完,就喊哥哥出去玩兒。
梁好運:“兜兜,看一會兒,我和你舅等一下就過去。”
忙了半天,張躍民終於能安心吃一口,楚兜兜很懂事,領著兩個弟弟妹妹出去。
這時候在外麵玩的小孩都歸家了。可離動畫片開始還有一會兒,孩子在家呆不住,又跑出家門,在胡同裡玩兒。
有個小姑娘見著二丫頭就問:“張好好,你家做什麼吃的啊?那麼香。”
梁好運不由地朝外看去。
張躍民:“你猜她會怎麼回答?”
“你閨女雖然說話一套一套的,也得彆人先給她起個頭。像這種,怎麼想的怎麼說。”梁好運提醒他,“你閨女再是人精也才六歲。”
張躍民搖頭:“我的意思她會不會故意顯擺?”
“你讓她吃肉,倒是有可能。”梁好運話音落下,就聽到閨女說:“燒烤。”
“張老師給你買的嗎?”
梁好運樂了,主要是一個六七歲大的孩子喊張老師這個點好笑。
張躍民也想笑,“說得好像我教過她一樣。”
梁好運朝外努努嘴,聽聽怎麼回。
二丫頭立即說:“不是啊。我爸爸烤的。”
“你爸爸好厲害啊。好吃嗎?”
“可好吃了。可惜我爸爸太壞,不許我吃。”
張躍民頓時想揍皮孩子,吃的都要吃健胃消食片了,還不知足。
“為什麼啊?”
二丫頭哼一聲:“他說吃多了上火。彆以為我不知道,就不想我吃。”
“你媽媽呢?”
梁好運也想知道。
二丫頭歎了口氣:“我們家爸爸最好糊弄,最好說話,爸爸都不許我吃,媽媽能讓我吃才怪。不打我一頓就好了。”
梁好運真想揍她。
“你好可憐啊。”
小孩很是讚同:“是呀。我是咱們胡同最最可憐的小孩。”
楚兜兜聽不下去,“好好,還玩不玩?不玩回屋。”
“玩的。你去給我拿個粉筆,我們畫格子。”
小丫頭使喚起楚兜兜像使喚小廝。張躍民趕緊說:“兜兜,彆理她。讓她自己動手。”
“對!”梁好運補一句:“張好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你要是會烤肉,你爸爸不給你吃,你照樣能吃到。”
小丫頭跑進來,大聲說:“我才六歲!”跺跺腳,拿著粉筆就走。
張爺爺問:“生氣了?”
梁好運了解她閨女:“頂多氣一會兒。過會兒又想乾什麼,又該黏上來了。”至於黏誰,她隻敢黏張躍民。
張躍民讚同:“彆管她。我們吃我們的。”
剩的菜太多,張躍民沒吃火燒也沒吃饅頭,依然吃撐了。
五個大人坐好一會兒胃才舒服點。
張躍民和梁好運收拾,兩個保姆洗洗刷刷。待廚房裡外都弄好,累得直接回堂屋,歪倒在沙發上看電視。
“**”過去,有關部門和電視台記者都騰出手來,晚上《新聞聯播》也出現了禽流感的報道。
張爺爺看到不止國內,東南亞好些國家也出現了禽流感:“現在是怎麼了?以前也沒這麼多問題。”
張躍民:“快速發展導致的汙染問題。其次是以前資訊不發達,交通閉塞,沒等有關部門知道可能已經過去了。好比這次‘**’。要是發生在山區,傳不出來,天一熱自然消失,還以為隻是比較嚴重的流感。”
張爺爺想想,十年前帝都街上小汽車少,自行車多。而今正好相反。天南海北出事,頂多三天就傳過來。
“你說的對。好比那個毒奶粉,擱以前咱們哪能知道啊。”張爺爺歎氣,“對了,好運,我今兒看老袁,好些人陪他聊天,說起那個毒奶粉,我覺得玄。”
梁好運沒聽懂。
張爺爺:“他們說發生毒奶粉的那個地方特彆亂,買官賣官成風。上麵派一個書記折進去一個。號稱當地沒有我黨。說不定真能把消息捂得嚴嚴實實。”
梁好運搖頭,“您啊,太小瞧這屆領導班子。您自己看過他們的履曆就知道。這事不過趕巧了,先是疫情,後是禽流感,還沒騰出手來。”
“你之前說有關部門辦事磨嘰?”
梁好運:“我說磨嘰是指他們辦事章程。說句難聽的,官僚主義。《小偷公司》那個相聲您該有印象吧?現在就這德行。不過要引起上麵注意。他們也不是不能特事特辦。”
張躍民接道:“說白了就是欠收拾!也是咱們國家處於發展階段,稍稍停滯就有可能讓西方國家鑽了空子。所以就沒空管他們。”
張爺爺點了點頭:“是呀。咱們國家落後人家那麼多年,不悶頭拚命的趕,哪輩子才能挺直腰板啊。不說這些。好運,你大姑奶奶那邊知不知道啊?他們村有不少養殖戶。”
梁好運:“表姐夫會過去,您放心吧。有政府乾預,不可能讓他們血本無歸。”
“那就好。”張爺爺一看《新聞聯播》完了,“彆找台,我看《焦點訪談。”
張躍民和梁好運出去把楚兜兜換進來。
楚兜兜洗了澡就去寫作業,寫完就睡覺。
張躍民怕他上課犯困,翌日早上不許倆孩子吵他。
大小子的小嘴叭叭個不停:“爸爸,爸爸,兜兜哥哥要背書。他昨天就沒背。我和妹妹天天背。”
張躍民心說,你們那不叫背書,叫唱歌,唱九九乘法表,唱詩詞。
“你兜兜哥哥昨晚為了照顧你倆,沒空寫作業。等他後來寫好就半夜了。”張躍民半真半假唬的小孩信以為真。
大小子皺眉:“我們又不用他照顧。”
“沒人盯著你倆,你倆能乖乖的在大門口玩兒?”張躍民問。
小孩遲疑一下,道:“能!”
“行了,彆吵吵,六點半喊你兜兜哥哥起來。認識鐘嗎?”張躍民的問話得到一記白眼。
小孩氣得哼一聲朝堂屋去,掛鐘響一下,大小子就拍楚兜兜的房門。
楚兜兜出來,小孩就指責他:“大懶蟲!你忘了背書!”
楚兜兜懵了,傻傻地找他表舅。
張躍民:“他希望你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期末考試考個好成績。”
“還記得呢?”楚兜兜詫異。
張躍民失笑:“再過幾個月就滿六周歲了。哪能跟小時候一樣。”
“我記著呢。”小孩大聲說。
張躍民拉過兒子,“讓你兜兜哥哥洗臉刷牙。再不吃飯就遲到了。他的學校離咱們這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