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王府的動作很快,第二天繡娘通宵趕製出了兩套衣裙,由管家嬤嬤帶領著來呈現給央央。
央央更衣後,名叫花枝的丫鬟前來服侍她梳妝打扮。
花枝全程目光都落在央央的身上,根本沒敢看房間中的另外一個主人。
她是家生子,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誰。也知道這位主人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這麼多年下來,決非幾乎沒有回沐王府,都是在枯禪寺清修。府中的下人也都知道,自己王爺是個出家人,有時候為了這一點,沐王府上下曾經下過一個食素的命令。後來因為小世子年紀小不適應,讓決非知道了這件事,直接廢除了這個規矩。
花枝對這位幾乎沒有怎麼見過卻從小聽到大的主人充滿了震驚。
他昨夜是和央央同住一間房的,甚至是同床……
早上去收拾打掃的丫鬟甚至發現了一些痕跡。
而現在這位主人,還穿著代表著清規戒律的僧袍,手持佛珠坐在窗邊默默念經。
花枝又看了看銅鏡裡的央央,歎息。
世上有妖媚之骨,純潔之顏,沒想到她居然能看得見。
“主母,梳妝好了。”
花枝恭恭敬敬道。
銅鏡裡的央央已經徹底不一樣了。
從來是不施粉黛的央央如今上了薄薄一層狀,那一直被素色藏著的妖冶終於經過胭脂的勾勒彰顯出了她原本的奪魂之姿。
她身著霧色上襦,一條間色十二破裙,十指丹蔻,皓白的手腕上套著三圈金鏈子玉鐲,起身時,堆雲髻上插著的朱釵步搖和她脖頸間的鈴鐺一起輕響。
花枝是按照準王妃的規格來打扮央央的,打扮完了之後發現,她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她們王妃,根本不是下人們嘴裡閒談的清秀小可,藏在清秀之下的,是她顛倒神魂的顏色。
這樣的準王妃,和她們清修的和尚王爺還真是……極其不搭。
如此妖冶媚骨,她們王爺這樣的和尚,吃得消麼?
決非的佛經念到一半就斷了。
他隻不過無意間一抬眸,就看見了染上人間濃色的央央。
看慣了她素來不施粉黛的乾淨,驟然一看見如今的央央,決非喉嚨一緊,吞咽了下。
這樣的央央,和夜裡妖媚的她,終於重疊了。
決非側過頭,念到一半的佛經徹底忘了是什麼。
晨起用飯時,燕卻來請安了。
“父王,母親,孩兒有一事相報。”
燕卻在飯後,說道:“連府遞來了帖子,說是想要來拜訪母親。”
決非直接回絕。
“不用管。”
“等等。”
央央抬手按在了決非的手背上。
燕卻識相地垂下了眸不去看。
決非有些彆扭地縮了縮手指,卻沒有從央央掌心抽走。
“來的人是誰呢?”
央央挺好奇的:“來找我有什麼事兒麼?”
“說是連府的月姑娘,來和母親敘舊。”
央央點了點頭:“這個舊,的確該敘一敘才是呢。我到現在也不知道,當初是不是月姑娘也摻和進去了。”
決非不太想讓央央見連月。
那種黑了心肝的人,如何配和央央說話。
可央央打定了注意,燕卻看了看兩位大人之間的相處模式,老老實實去安排了連月入府。
“我陪你。”
決非放心不下,在央央梳妝打扮的時候,忍不住說道。
“我去就行,如是你放心不下,叫世子在側也可。”
決非不說話了。
他悶著聲坐在央央的身後,不斷在想為何央央選擇讓燕卻陪同,卻拒絕了他。
央央透過銅鏡把決非看得清清楚楚,嘴角一翹,放下手中木梳一轉身坐到了決非的懷中。
她直接含住了決非的唇,摩挲著含糊不清低語:“傻和尚,你是出家人,不為你自己考慮,也要為枯禪寺的清譽考慮吧?世子是晚輩,他在側,有什麼都可以告訴你,你到底在酸什麼?”
決非先是動情地和央央咬了咬唇,呼吸不穩的時候,聽到央央的話,他忍不住問自己,他在酸什麼?
好像……隻要央央的目光離開了他,他就會想陷入這種失了底的空虛之中。
若她看向了彆人……無論這個人是誰……他都會……妒忌。
決非手上一用力,按著央央的後頸往自己懷中拉。
他吞下了央央的呻|吟,閉上眼不去看央央眼底倒映著的他眼裡的貪婪。
他或許根本就不是一個不沾塵世之人。
那被壓抑的欲望在一朝得到釋放後,越來越貪婪了。
央央重新洗漱梳妝後,連月已經在沐王府的廳堂枯坐了一個時辰。
她身邊跟著嬤嬤和春竹,春竹大氣都不敢出,低頭垂眸乖順得很。
嬤嬤站了一個時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想要小聲攛掇連月,廳堂裡的丫鬟都在,她沒敢說話。
連月手邊的茶盞已經空了,可是那些伺候著的丫鬟們沒有一個人動,去給她添茶。
她絞著帕子,咬緊了唇。
五哥哥沒有毀了央央,而央央的存在,卻徹底毀了連府。
她現在甚至登堂入室,進入了沐王府。
沐王府啊……
“主母到了。”
廳堂外的丫鬟精神一震,躬身相迎。
“主母來了。”
連月大吃一驚,沐王府何時有了主母?
她不由自主站起身來。
逆著光,連月看見了一個華服雲鬢的豔麗少女。
那少女身後簇擁著丫頭,走動間珠光閃爍著金燦燦的光芒。
她高貴的猶如雲端上的花朵,令人不敢直視。
少女走了進來,那狹長的眸一眨,猶如山野間最狡黠的狐。
“月姑娘,許久不見了。”
連月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
“……陳央兒?!”
她終於失口叫出了聲,一臉不敢置信:“你……居然是你?!”
央央似笑非笑:“不是月姑娘說要見我的麼,怎麼,原來不是要見我,是打算見……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