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鈴鐺就在央央的脖頸, 近在咫尺。
他隻需要一伸手, 就能摘下來。
央央還在用那純潔無瑕的目光看著他。
決非目視著那顆鈴鐺,良久,他伏下|身, 炙熱的唇落在鈴鐺上。
呼吸噴在央央的脖頸。
她眯著眼長長一聲呻|吟。
決非的聲音含糊低低。
“……不用。”
他簡短的拒絕了。
又一次被拒絕了。
央央手指甲在決非後背留下長長的紅痕。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如果不是知道決非失去了前塵記憶,她還要以為決非是知道的,故意避開。
又或者說,即使隻是一個殼子, 在殼子裡他的魂體,也還牢牢記著這種事?
壞人。
央央一口咬在了決非的耳垂上,磨了磨牙。
等著吧,她肯定是要讓決非親手解開他係上去的枷鎖。
決非說要娶央央,就不是說說而已。
沐王府很快就著手準備著兩件大事。
一個是沐王還俗,一個是沐王娶妻。
這兩件事也可以說是一件事。
沐王府的動靜,因為連府的事情很快就讓全京城在意的人都知道了。
沐王啊。
當初不少貴族夫人眼中的好女婿人選, 在十四歲是毅然決然出家為僧, 多年來幾乎不回家的,都快要淡出眾人視線了,驟然回歸,居然是因為娶妻這種大事。
那個沐王相中的妻子人選, 也在京中引起了一陣討論。
聽說是沐王在外遊曆時認識的, 一個村子裡的孤女, 被連家姑娘收做了丫頭, 不知道怎麼回事,似乎讓連家的五少爺給看上了,鬨了一大堆事,如今那姑娘在沐王府,連五少爺重傷被送去了鄉下。
打問清楚了央央的身份,不少人都在暗中嗤笑。
沐王當初霽月風光的人物,如今出家後卻落了個連村姑都抵擋不住的境地,居然要正兒八經還俗娶一個村女。
不過諸多人都在觀望。
娶不娶妻,不是沐王自己就能決定。
他先還俗了,到時候到底娶誰也不一定呢。
沐王啊,如今陛下的小堂弟,東宮太子的堂叔,沐王府的手裡,還攥著當初的兵權呢。
沐王府的一切動態,幾乎都被人盯著。
央央樂見其成。
不少人都想要登門,率先來拜見一下央央,大部分都讓沐王世子給攔了,可有一些沐王世子也攔不住,和決非商量過後,請了央央來商討。
“母親,東宮太子會攜太子妃於明日登門,是為了您和父王的婚事而來的。”
燕卻一板一眼道:“母親,太子雖然是晚輩,但是有一件事情一定要請母親注意,太子是儲君,請母親一定不要把太子當做尋常晚輩。”
央央進府有些日子了。她給人的印象就是符合她身份的。膽子偏小,性情柔順,天真而容易滿足。
這樣的小家碧玉,隨處可見。
燕卻能心無芥蒂認下她這個嫡母,卻不能保證太子也能認下這個嬸母。
央央和決非並肩坐著的。
決非如今還是僧人的打扮。他雖說了要還俗娶妻,可心裡那道坎不過去,依舊是以前的打扮,隻打算在成婚當日更換一身喜服就是。
央央這些日子的打扮都是被管事媽媽操持著,所有的布料選擇的都是符合沐王妃身份的,她頭上的朱釵,手腕上的鐲子,全是沐王府庫房裡最出挑的。
決非不知道怎麼對人好,想著多年前自己的母親身上有的,全部比照著給央央了一份。
這些日子央央也養的細致了,坐在那兒與旁的貴族出生的姑娘並無差距。
隻她規矩到底是不好的。到底沒有從小培養,有些東西開了口,動一動,就露了餡。
“太子不太子的,與我也沒有關係,他若來了,也該是與你們說話。”央央很淡定,“來了就是客,我就算有失禮的地方,想必他們也不會與我計較。”
“他們是晚輩,你不用太在意。”
決非卻不讚同燕卻的態度。
東宮太子也好,太子妃也罷,來了沐王府就是晚輩,沒有讓沐王府的主母小心翼翼的。
他給央央的是安心,不是膽戰心驚。
燕卻了然了決非的態度。
第二天,東宮太子攜太子妃親自登門。
太子並沒有來見央央,他直接去拜見了決非,燕卻陪同在側,令管事嬤嬤帶太子妃去了正院。
央央在那兒候著。
太子妃今年二十,嫁給太子四年,做了四年的太子妃,在女眷交往方麵一直都做得不錯。
她隨著嬤嬤進了正院,瞧見了院子裡小亭子裡等候的央央。
這個在外傳的風言風語的女子,和大多數人想象中的中等姿色,目空一切的小人得誌截然不同。
她穿著素雅的錦裙,堆雲髻上隻簪著一朵粉花,挽著袖子和丫頭們坐在一起在分絲撚嫌。
她相貌嬌麗,妝扮簡單,與丫頭們笑著說話的模樣,溫柔又可親,太子妃一個恍惚,竟然覺著眼前的這個女子,與京中任何一個貴族出身的女子都沒有不同。
“太子妃到了。”
嬤嬤通稟了,央央這才側眸過來。
她眸中有著恰到好處的笑意,作勢起身。
“原是太子妃殿下來了,是我相迎遲了。”
太子妃扶著丫頭的手上前含笑道:“是我來見陳姑娘的,都是自家人,陳姑娘無需多禮。”
太子妃沒有把自己放在一個小輩的位置,而是大大方方直接坐下了,理了理衣袖,親切道:“陳姑娘入京不久,不知是否習慣了這邊的風土?若是有什麼地方不太習慣的,隻管來和我說,我手下多得是可以用的人,可以借給陳姑娘一用。”
“太子妃這話說的,我怎麼敢用東宮的人。”
央央親自奉了茶給太子妃。
太子妃在打量著央央。
央央看著年歲小小,又是小地方出來的。她本來以為哪怕麵子上充好了,裡子也是虛的。沒料到央央待人接物也好,拿捏她的態度也好,都是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