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皺眉,翻開另一本,繼續問。
瑤英依舊能流利背誦。
一連問完幾本,沒有難住瑤英,般若不由得有些氣惱,問:“可理解其義?”
瑤英雙眼微眯,笑著道,“不能。”
不等般若說什麼,她反問:“你都理解了?”
般若本想反駁,對上瑤英笑盈盈的眼神,臉上微紅,他不是剃度僧人,隻是個追隨曇摩羅伽的護衛,哪敢說自己能理解書中經義?如果給出肯定的答案,肯定會被窮追不舍!
他隻得搖頭。
瑤英微笑。
般若不肯服輸,追問:“公主這些天就背了這些?”
瑤英輕咳一聲,正色道:“我這些天潛心研習了一部經文。”
般若看著她的眼神充滿懷疑:“什麼經文?”
瑤英一字
字背出《心經》。
《心經》,即《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短小精悍,唐玄奘版本的譯文總共隻有三百多字,簡潔明了,卻含義無窮,因為它是從數百部佛經中抽取的精華部分,濃縮自幾百萬字浩瀚如煙海的佛教典籍。
瑤英想過了,這部在中原流傳很廣的經文足夠她應付接下來好幾個月的抽查,輕鬆省事。
她背得很流利,般若卻一臉茫然的表情:“你背的是什麼?”
瑤英比他更
茫然:“《心經》?”
般若肯定地道:“我從未聽過此經。”
瑤英解釋說:“我背的是中原僧人玄奘法師翻譯的版本,可能和你們研習的不同。”
般若眉頭緊皺,和身邊幾個僧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朝他搖了搖頭,幾人小聲討論一會兒,道:“公主可有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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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英雙手合十,道:“經文雋永,我還未能領悟其中真義,不過多念幾遍後能讓心情變得寧靜平和。”
般若愣了一下,瑤英要是說有所得,他還能和她辯一辯真理,她這麼說,他還真找不到錯處。
旁邊一名僧人麵露讚賞之色,頷首道:“公主能有這樣的領悟,就是真的在潛心修習。”
瑤英笑得謙虛。
般若眼角抽了抽。
僧人們朝瑤英敬禮,轉身離開。
瑤英問一旁的緣覺:“我這是通過考驗了嗎?”
緣覺笑了笑,道:“公主表現得很好,以後城中的流言蜚語也能少些了,隻要公主表現出在修習佛法,這些僧人就不敢刻意為難公主。”
瑤英心中一動。
曇摩羅伽囑咐她好好應對考察,原來是為了幫她,讓她在聖城的日子能好過點。
眼看到了用午膳的時候,緣覺送瑤英回院子。
身後腳步聲響,一名近衛追了過來:“王請公主去禪房。”
緣覺應是,護送瑤英去禪房。
院中靜悄悄的,天空湛藍,流雲輕拂,穹頂上的藍花細葉在燦爛的日照中呈現出幽藍色,壁畫間隱隱有金輝浮動。
曇摩羅伽坐在長案前看信,幾名風塵仆仆的藍衫衛士跪在庭院前,其中一人是阿史那畢娑的親隨。
北戎那邊傳回消息了。
瑤英快步走進長廊,到了禪房外,腳步一頓,下意識屏息凝神,邁進屋中。
屋中幽涼,曇摩羅伽沒有抬頭,修長的手指揚了揚,示意瑤英落座。
瑤英在他對麵跪坐,坐姿端正。
曇摩羅伽看完信,眼簾抬起,道:“海都阿陵傷了條腿。”
瑤英一怔。
曇摩羅伽看一眼庭院,緣覺會意,示意阿史那畢娑的親隨上前。
親隨跪在長廊外,緩緩道:“阿史那將軍抵達北戎時,海都阿陵王子已經返回牙帳,據說他在路途中遭到盜匪襲擊,一條腿被驚馬踩爛了。天氣炎熱,傷口潰爛,巫醫救治他的時候
又用錯了藥,海都阿陵王子的右腿廢了。將軍說,幾位王子闖進帳篷,親自查看海都阿陵的傷勢,他的腿都生蛆蟲了。”
瑤英聽得眼皮直跳。
海都阿陵果然還是“廢”了一條腿。
那些埋伏的盜匪應該是幾位王子安排的陷阱,他將計就計,假裝廢了一條腿。
親隨最後道:“將軍想起文昭公主提醒過他海都阿陵會用苦肉計,懷疑海都阿陵的腿沒有廢,派屬下回來向王請示,順便問公主
一句話。”
曇摩羅伽看向瑤英。
瑤英頓時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說:“我確實提醒過阿史那將軍。”
親隨小聲道:“公主對海都阿陵王子的性情了如指掌,將軍想聽聽公主的建議。”
滿院寂靜。
瑤英迎著親隨期待的目光,硬著頭皮道:“既然海都阿陵用苦肉計,那將軍不如也來一個將計就計,讓海都阿陵王子好好養傷。”
海都阿陵假裝廢了一條腿,阿史那畢娑可以利用幾位王子對他的猜忌,讓那條腿真的廢了。
幾個親隨交換了一個眼神,戍守在門邊的緣覺麵露詫異之色。
曇摩羅伽似乎一點都不意外於瑤英的回答,沒有做聲,提筆寫了信。
親隨起身接過信,敬禮,匆匆離開。
瑤英也站起身退出禪房,走下長廊的時候,幾個近衛剛好捧著食案進來,她漫不經心掃一眼食案上的銀盤,呆了一呆。
一盤牛肉從她眼前一晃而過。
瑤英轉身,視線追隨著那盤牛肉。
食案被送到曇摩羅伽跟前,他修長優美的手指拈起了一塊肉。
瑤英目瞪口呆。
屋中,曇摩羅伽察覺到瑤英凝視的目光,抬眸看了過來。
少女站在庭院中,呆呆地看著他,一臉被雷劈的表情。
曇摩羅伽頓了一下,清明的碧眸有淡淡的疑惑掠過。
她這是餓了?
作者有話要說:《心經》有不同翻譯版本,不同版本字數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