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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李仲虔幾人穿過八百裡沙漠,一路往伊州行去的時候,瑤英正在往南走。
為躲開北戎小王子一行人,他們連趕了幾天路。
天寒地凍,冰封千裡,目之所及,一片璀璨瑩白,天際處雪峰連綿,山巔雲遮霧繞,偶爾才露出一角嶙峋輪廓,綺麗壯美。
曇摩羅伽的蒼鷹一直跟著他們,為他們充當斥候,警戒巡邏。
不管是晴天還是雪天,瑤英經常能看見它翱翔於高空的掠影。
這天,她看著蒼鷹俯衝而下,落在蘇丹古肩頭,想起這些天一直惦記著的事,叫來齊年,問他有沒有胡商賣信鷹。
齊年回想了半晌,搖搖頭:“賣鷹的胡商不少,不過賣信鷹的沒聽說過。公主也想養鷹?仆可以幫公主打聽打聽。”
瑤英搖搖頭,打消了這個心思。
馴養得忠誠的信鷹可遇而不可求,曇摩羅伽和海都阿陵的鷹都是從雛鷹開始馴養的,而且信鷹得熟悉環境才能派上用場,她就算能買到信鷹,一時半會也沒什麼大用處。
她眼巴巴地盯著蒼鷹出神,蒼鷹立在蘇丹古肩頭,銳利的眼睛掃她一眼。
瑤
英輕笑,掏出肉乾。
蒼鷹瞥她一眼。
瑤英扭開臉不看它,掌心朝上。
不一會兒,掌心一陣細微刺痛,蒼鷹叼走了她手裡的肉乾。
一人一鷹正玩鬨著,隊伍忽然停了下來,走在最前麵的緣覺掉頭往回奔馳,“是流匪!”
眾人大驚,慌忙警戒,護衛拔出長刀,擺出戰陣,將李瑤英護在最當中,齊年等人飛快爬上大車。
蘇丹古回頭,麵具下的碧眸平靜
無波,朝緣覺做了個手勢。
緣覺應是,帶著人後退到瑤英身邊,示意他們避到一旁的山丘上去。
眾人都撤到山丘上,瑤英向遠處看去,果然有一夥手拿棍棒刀|槍的人馬朝他們疾馳而來,氣勢洶洶,寒光閃爍。
這夥流匪倒是狡猾,懂得借助地形遮擋蹤跡、掩飾馬蹄聲,又個個肩披白色大氅,在一片泥濘雪地中,蒼鷹很難發覺他們。
流匪呼喝著靠近,眨眼間已經撲到他們跟前。
謝青拔刀,踢了踢馬腹,正要上前,王庭親兵抬手攔住她,看向蘇丹古,屏息凝神。
瑤英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蘇丹古讓所有人後退,自己卻上前,打馬登上一處地勢較高的地方,從容不迫,氣勢沉凝。
瑤英心裡一陣緊張,心道:他不會是要一個人殺光所有盜匪吧?
緣覺打馬跟在蘇丹古身後,捧上一張牛角長弓和幾支鐵箭。
蘇丹古脫下外麵穿的玄色大氅,拿起長弓,引弦搭箭,彎弓滿張,猿臂舒展。
一瞬間,這崎嶇的雪道間所有凜冽的氣勢全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為首的盜匪看到蘇丹古,獰笑著繼續向前,尋常人能射出一百幾十步就算是高手了,離得這麼遠,又有風雪彌漫,箭矢有什麼用?不過是嚇唬人的手段罷了!
蘇丹古凝神搭箭,箭尖指著遠處,一動不動。
眼看盜匪越來越近,他仍然沒有發箭。
謝衝、謝鵬幾人有些按捺不住,再不擺好防守的陣勢,等那些人攻上來,他們就沒有退路了!
瑤英朝幾人搖搖頭,示意他們再等等。
盜匪囂張的大笑聲從風中傳來,就在這時,隻聽弓弦幾聲輕響,鐵箭應聲飛出,如長虹貫日,穿透風雪,直撲向盜匪。
距離太遠,為首的胡人並不慌忙,舉刀橫檔,剛抬起長刀,卻聽呼嘯聲已經儘在耳畔,鐵箭迅若雷電,一箭紮向了他的前胸!
胡人首領呆了一呆,麵目猙獰,眼珠幾乎要暴眶而出,怒罵一聲,伸手想把鐵箭□□,卻發現這一箭看似平平無奇,其實十分有力,兩百步開外,居然直接穿透了他的甲衣!
旁邊幾個胡人看清他的傷勢,一臉駭然。
首領咬牙道:“繼續衝!”--
他拍馬繼續上前。
蘇丹古立馬雪丘,俯視著遠處的流匪,仿佛在俯瞰螻蟻,再次彎弓,嗖嗖幾聲,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箭接連激射而出,勢如追風。
幾聲墜地巨響,為首的胡人跌落馬背,嘴巴大張,死不瞑目,前胸紮滿鐵箭。
每一箭都不偏不倚地射在他一個人身上,氣勢萬鈞,又有種拈花彈指的縹緲從容。
眼見首領死去,其他人大駭,再不敢撥馬上前,連首領的屍首也顧不得了,立刻撥轉馬頭,四散而逃。
蘇丹古沒再繼續放箭。
謝衝幾人看得歎為觀止,小聲道:“攝政王的箭術當真精悍。”
流匪已經逃竄,想來不敢再來了,眾人下了山丘,繼續趕路。
謝衝幾人不敢掉以輕心,聽到馬蹄聲靠近就趕緊拔刀警戒。
緣覺笑著安撫他們:“你們放心,高昌這一代流竄的盜匪要麼是流離失所的百姓,要麼是貴族雇傭的流民,大部分人不是窮凶極惡之徒,一幫烏合之眾罷了,攝政王殺了他們的頭領,其他
人自然就散了。這一路直到高昌,不會再有人攔路。”
謝衝不信,仍然保持警惕,不過還真像緣覺說的那樣,接下來的行程果然平安無事,再沒有流匪敢攔路劫掠。
兩天後,他們平安抵達高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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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更新時間以後還是固定在晚上十點吧,不然總不準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