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英帶著金將軍回到院子,驚喜地發現謝青他們回來了。
眾人廝見,謝衝幾人看到信鷹,興奮難耐,圍著稀罕,爭著喂它。
金將軍精神抖擻,腳爪緊抓鷹架。
十幾個親兵伸長胳膊遞上肉塊,眼巴巴地望著它。
金將軍傲慢地掃視一圈,叼走其中一個親兵送上的肉塊,和剛才被迦樓羅攻擊時的孱弱模樣判若兩鷹。
夜裡,緣覺送來鷹奴,教親兵怎麼訓練信鷹。
第二天早上,瑤英被一陣哐啷啷的撞響聲吵醒,嘩啦一聲,什麼東西狠狠地拍在了門扇上。
腳步聲亂成一團,親兵焦急地呼喊著什麼。
混亂中夾雜一兩聲清脆急促的鳴叫。
瑤英一個激靈,爬起身,匆匆披了件皮襖,拉開房門。
兩團黑影在半空中交纏,尖利的腳爪毫不留情地抓向對方,鳥羽飄灑。
瑤英嘴角輕抽:迦樓羅怎麼又和金將軍打起來了?
金將軍不敵迦樓羅,雙翅突然一收,俯衝而下,撲向瑤英。
趕來的鷹奴一聲呼哨,抬起戴了臂鞲的胳膊,替瑤英引開金將軍,她剛起身,沒戴護具,會被鷹爪抓傷。
金將軍被鷹奴帶走,迦樓羅拍打雙翅,矯健的身影消失在白雪覆蓋的院牆之後。
瑤英攏緊皮襖,哭笑不得:難道整個王寺都是迦樓羅的領地?
看來隻能把金將軍送到城外去。
她盤算著,轉身回房,隨意瞥一眼腳下,腳尖碰到一團柔軟,身上頓時滾過一道寒栗。
門前橫七豎八,擺了一堆死老鼠。
“這些老鼠是佛子的蒼鷹送來的。”謝衝剛剛練完拳,滿身汗水,趴在門廊邊喘氣,“送了七八隻!”
瑤英怔了怔。
迦樓羅不會是在向她賠禮道歉吧?
瑤英看著地上的死老鼠,搖頭失笑,讓人過來收拾,叫來親兵,和他們說了朱綠芸一行人的事。
她要挑一個人去驛館盯著北戎使團。
謝衝!衝立刻自告奮勇,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公主,屬下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她。”
瑤英搖搖頭。
謝衝一臉失望。
瑤英點了另一個親兵的名字:“謝岩,你的胡語說得最好,你去驛館盯著北戎使團。”
謝岩是個高個子,親兵當中他的胡語學得最快,而且他母親是胡女,他繼承了母親的相貌,穿上短袍長靴,從外表看和胡人無異。
“記住,你不是去殺人的。”
謝岩應是,問:“公主,那屬下需要做什麼?”
“盯著他們,跟著他們,不管發生什麼,不要驚動他們。”瑤英叮囑道。
長公主了解朱綠芸,知道她成不了大事,依然送她出使,必定還有其他緣故。
謝岩點頭:“屬下記住了。”
吃過早飯,瑤英給楊遷和尉遲達摩、城外的商隊各寫了一封信。
親兵告訴她,現在信已經送不出去了:“王庭四軍跋扈,以戒嚴為名把守各個城門,從今天開始,王寺的僧人不能外出,更不能離開聖城,所有信件都會被他們扣下。”
謝衝壓低聲音,憂心忡忡地道:“他們的佛子會不會徹底失勢?公主,我們要不要早做打算?”
另外幾人跟著發愁,城外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密密麻麻擠滿世家私兵,佛子隻有中軍,假如選出的新攝政王是個董卓式的人物,佛子以後豈不是隻能當傀儡?
瑤英沒有和他們解釋什麼,隻囑咐眾人接下來的日子不要出門走動。
正忙亂著,外麵有人進來稟報:“公主,阿史那將軍的隨從來了。”
來的人身著中軍藍衫,肩披白袍,拿出畢娑的銅符,“公主,阿史那將軍請您去一趟藏經洞,有事情和您商量,就是昨天將軍和您提起過的事。”
瑤英記得這事,拿上寫好的信,隨近衛出了院子。
寺中氣氛沉重肅穆,僧人們聚集在前麵的大殿誦經,長廊院落都空蕩蕩的,半天看不到一個人。
瑤英跟在近衛身後走了很久,眉頭輕蹙,藏經!經洞在寺中北麵,地勢應該越來越高才對,這一路走來怎麼感覺是在往南走?
她看一眼近衛,確定其中一個近衛是畢娑的隨從,心中納悶,朝身邊的謝青使了個眼色。
兩人用眼神無聲交流了一會兒,謝青臉色一寒,握緊刀柄。
瑤英不動聲色,四下裡睃巡一圈,周圍寂靜無聲,對方有四個人,個個人高馬大,氣勢凶悍,謝青一個人應付不來。
瑤英一直注意著近衛的動作,見狀,趕緊屏住呼吸,用袖子掩住口鼻,飛快後退,一刻也不耽擱,轉身就跑。
她幫不上謝青的忙,留下是累贅,能跑多遠跑多遠。
近衛沒料到瑤英反應這麼快,愣了一下,搶身上前,謝青拔刀出鞘,迎了上去,旁邊兩個近衛出刀斬向她,她抽身閃躲,守勢嚴密。
另外一個近衛趁機朝瑤英撲去。
瑤英認準遠處高聳的佛塔石窟,撒腿快跑,身後腳步聲急促,近衛已經追了上來,高大的身影罩向她,蒲扇似的大手抓向她的發辮。
腦後一陣掌風,冰涼的手指緊緊地攥住她的肩膀。